裴雲初的願望落空了。
明兒堅決不肯喊叔叔,聽蘇珂的話,眨巴眨巴眼睛喊着“哥哥。”
裴雲初氣極,心想定要哄着明兒叫他叔叔,一路改了臉色好聲好氣地逗他玩。
“哥哥…姑姑…”明兒聽着哥哥說些他聽不懂的話,打了個哈欠,小臉靠在裴雲初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他睡得又快又怪,蘇珂心一軟拉住裴雲初。
“師姐?”裴雲初停下腳步。
“睡着了,小孩子不能受風。”她脫下外衫,圍着裴雲初轉圈,将衣衫蓋在明兒的背上,領口和袖子搭在裴雲初的肩膀上。
手指剛碰到劍盒,裴雲初側身躲開,“師姐,四月份風不冷,我抱着他呢,又快到地方了,不用裹這麼嚴實。”
蘇珂頓在原地,手指停在半空中,心中歎息。
她曉得裴雲初害怕,倒也不勉強,收回手順着他說道,
“好。”
回到客棧,燕不知主動詢問蘇越失蹤的進展,蘇珂惆怅地将今天發生的事一一告知他。惹得老祖宗冷哼放言,
“你們這樣查來查去,對他們來說都是無關痛癢。不如殺上門去,殺到他們怕了,自然會有人搶着幫你找蘇越。”
裴雲初頻頻點頭,頭次認為燕不知說的在理。
眼神一轉瞧蘇珂冷着臉,立馬搖頭反駁,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蘇越,不是殺人。以暴制暴隻會逼得對方狗急跳牆,要是對方做了不可挽回之事,悔之晚矣。”
裴雲初的每一句話都說到蘇珂心裡,心中暗想怪不得一個是反派一個是正道男主。
瞧瞧他師弟的思想覺悟有多高。
蘇珂道:“确實如此,再說建甯府現在如此平靜,是官府和紅衣衛付出無數心血維持而來,你們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出事,輕者擾亂建甯府已有的秩序,多少江湖人會效仿?重者是挑釁朝廷,對靈鶴山來說是禍非福。”
一提到靈鶴山,燕不知止了聲音,“那你們有什麼辦法?”
辦法?
蘇珂長長地歎了口氣,拉開椅子坐在燕不知身邊,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好辦法,我也想不通哥哥能在哪裡?查了查去查到城外的雲煙山莊,萬一那裡也沒有哥哥…”
蘇珂沒敢說完,蘇越失蹤越查越覺得迷惑。
經過這兩天,她甚至開始懷疑莫不是蘇越也被系統帶到另一個世界,穿越去了。
一個活生生的人能去哪呢?
“師姐寬心。”裴雲初抱着明兒坐在蘇珂身旁,“若是雲煙山莊都沒有蘇越,其實還有一個猜測反而是好事。”
蘇珂不解其意,“什麼好事?”
燕不知不動聲色地支起耳朵,聽得認真。
裴雲初:“大師兄之前也提起過。師姐還記得嗎?”
離人語說過?
蘇珂認真地回想了一番,從建甯府的初次見面到剛剛分開之際,想了又想都沒想起離人語說過什麼,“大師兄說過什麼? ”
裴雲初解放一隻手将桌子上的茶杯推到一邊,拿出其中兩個一字擺開,“建甯府算得上号的門派隻有四象門和如意館。兩方勢力各占據城中一半地盤。但還有一個我們都忽略了。”
蘇珂看了看杯子和裴雲初,疑惑問道,“誰?”
“官府。”
裴雲初将其中一個杯子挑出來放在另外兩個杯子之上。頓時,三個杯子呈現出三角對立狀态,“失蹤案目擊者衆多,這案子并不難。但官府無論動作多快都找不到蘇越就很奇怪。”
“事情的起因是蘇越發現無悲幫派四象門的人跟蹤他,察覺不對的蘇越于是在回春堂的暗點聯系了如意館的袁萊,希望袁萊能夠在建甯府保證他的安全。”
他停頓一秒,将三角中的兩個茶杯聚在一起,“如果保護蘇越的和跟蹤蘇越都同時對另外一個撒謊呢?”
蘇珂凝重地聽着裴雲初往下講。
“我們之所以一直找不到人的問題就在這裡。建甯府對江湖門派管理嚴苛,如意館和四象門不可能沒有一點意見。兩方私下将聯絡的暗點放在回春堂,就說明他們的關系其實并不是像表面那樣各不相關。”
“如意館有問題?”蘇珂深吸一口氣。
裴雲初搖搖頭,“至少在蘇越的問題上他絕對有事瞞着我們?”
裴雲初沒說什麼事。蘇珂順着這個思路往下想。
其實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如意館,但當時因為離人語打岔,倒是讓她忽略了這個問題。袁萊被朝廷的人帶走,或許是因為朝廷的人發現了什麼。
她捂着腦門,食指随着思緒的轉移不自覺地撫摸着木制的桌沿。
“嘶~”蘇珂用力摁住桌邊,脫口而出,“信!信有問題。”
她越想越對:“蘇越給袁萊的那封信,隻有他一個人看過,上面寫了什麼全是靠袁萊口述,這是他唯一能作假的地方,也是衙門一直扣着他不放的原因。”
袁戈說過越娘子找了許多人,使了許多銀錢都沒從城主府得到父親的消息。
其實越娘子不一定沒有得到消息,恰恰相反她是知道什麼才讓袁戈不要管。
但擔心父親的袁戈忍不住跑了過來,透露了袁萊一直在城主府的消息。
這個消息原本就奇怪。
如果如意館真的隻是保護失利,官府根本就沒有理由扣押袁萊。
“這封信的内容也許就是蘇越失蹤的真正原因。知道這封信的真正内容就能知道蘇越的藏身位置。”裴雲初定下猜測,又将關竅道明,
“蘇越求助如意館說明他們關系不是至交好友也是朋友,袁萊死咬着信的唯一可能就是這是他和蘇越原本就預料到的。”
“師姐,我隻是随便猜猜,你說會不會蘇越從來都沒有失蹤過?”
蘇珂反應過來,腦子裡亂亂的,随着裴雲初的分析,原本不明白的地方瞬間通順起來,“你是說如果連雲煙山莊都沒有哥哥,隻能說明哥哥從頭到尾就沒失蹤過?”
裴雲初點頭補充一句,“隻是猜測而已。說不定咱們一去雲煙山莊就找到了人,那我這些就是瞎想。”
燕不知問道,“要真是這樣,蘇越為什麼要做這場局?”
“也許和燕姚有關?”裴雲初沒有猶豫說道,“燕姚十句話裡面八句話摻假,她的話沒有參考意義。蘇燕明是不是蘇越的兒子是個未知數,我們隻知道燕姚一定來者不善,毋庸置疑。”
“那四象門城外的賭莊和雲煙山莊…”蘇珂陷入頭疼。就像裴雲初說的一樣,要真是這種可能那便是好事,說明蘇越此時此刻絕對是安全的。
“我之所以這麼猜測,還是因為師兄之前提過一次。”
裴雲初将原本心中的蘇珂答應收留明兒的氣和燕不知的存在抛到一邊。可憐兮兮地向着蘇珂求取關注,“師姐為了哥哥的事日也煩心,夜也憂。”
“我心裡日夜盼着蘇越哥哥能夠平安,這樣師姐也能安心。”
蘇珂忽地臉紅,原本因蘇越憂愁的心思突然變得慌亂起來。
再一瞥到旁邊燕不知古怪的臉色,隻覺得有些尴尬,深咳兩聲,繼續說着蘇越的話題。
“不管哥哥和如意館有沒有設局,為保險起見,雲煙山莊還是要去一次,無論有沒有找到哥哥都能得到答案。”
眼看蘇珂沒看他,裴雲初又給出建議,
“那就讓離人師兄去如意館,無論是衙門還是如意館他都接觸過,師姐,我和你一起去城外。”
蘇珂想了想,同意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