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這是雲煙…山莊……？”蘇珂望着遠處的建築，唇瓣輕微張開，疑惑地等待着裴雲初的回答。

煌煌烈日下，雲煙山莊顯得一絲奇怪的氣息，透着莫名的腐朽和衰敗，這種無由來的感覺讓蘇珂極為不舒服，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感受。

雲煙山莊作為建甯府城外唯一的江湖門派，手裡握着城外安全的活殺衛，剛到建甯府的時候，連走镖的人以到建甯府管轄範圍内，有活殺衛接管十分安心。

于是在她的想象中，雲煙山莊應該是嚴肅，強大。

她又仔細地看了一下，總算從這種古怪的感受中找到原因。

一路走來，從留仙城到缺月城再到建甯府，留仙城的建築為抵禦寒風，百姓的房子都以碎石和泥土混在一起，主打結實。

缺月城盛産玉石，常年陰雨不斷，屋檐又長又翹。

建甯府靠近奉京，規矩森嚴，四四方方。普通商戶的門楣都比貴人的屋子低，門欄又比外地高出一截顯得又小又矮，不說是燕不知和裴雲初這種個高的人，本地人進門也要低頭。

而雲煙山莊的外牆是大片大片的朱紅，屋頂瓦片漆黑。

門口樹木枝葉繁茂，又高又密，遮住了大片的陽光，樹葉随風而動，牆面的陰影也随着搖晃。

那顔色濃重，即便白日也讓人感覺壓抑冷酷。

威儀有了，但這是城外，雲煙山門的門口連個守衛都沒有，大門緊閉。這種孤寂的威儀就變得荒誕。

“怪！”裴雲初看着雲煙山莊跟着說道，“樹盛無鳥巢，無人不見獸。師姐，你說這山莊裡真的有人住嗎？”

蘇珂深吸一口氣，“應該吧。”

她走過去，盯着朱紅的大門，離得近才看見大門上的銅環内結着蜘蛛網，“這得多少日子沒人進出……”蘇珂心裡閃過疑惑，拿起銅環敲門。

“咚——”

“咚咚——”

“沒人？”裴雲初抱劍側耳靠近，裡面沒有腳步聲和呼吸聲，顯然無人守門。

轉頭看向蘇珂，兩人四目相對，同樣疑惑。

“師姐，後退。”裴雲初沉着心，将人拉到身後。推晃大門，待到中間縫隙變大，他抽出定霜，劍刃插入門中，内力順着手掌行運劍身，隻聽“咔嚓”一聲，門闩斷裂。

“雲初。”蘇珂來不及阻止，裴雲初已經收劍推門。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

他們這般不請自入，莊子依舊無人過來查看。

蘇珂的好奇心頓時壓上來，上前兩步走進山莊。

山莊空空蕩蕩，卻不想無人居住，地面的青石闆打掃得十分幹淨，一粒灰塵也無。角落春意盎然，草木豐盛，花草一看就是有人修剪過。

這就怪了。

山莊裡外差别過大，蘇珂心頭越發疑惑，又走兩步，濃重的血腥味混着一股糞臭味撲鼻而來。

她下意識捂住口鼻，上前兩步。

隻見拐角的庭院裡橫七豎八覅躺着六七名灰衣人，看裝束像是山莊的小厮。

“這是怎麼回事？”裴雲初兩步上前，探查了屍體，臉色沉重對着蘇珂說道，“全部遇害，屍體溫熱，兇手還未走遠。”

說完這句話，他握緊定霜，一手牽住蘇珂，狐疑地往四周查看。

蘇珂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情越發沉重。

又聽遠處有哭聲傳來。

“還有活口—”蘇珂循着哭聲趕到偏院，看到眼前情形心中一驚，越過裴雲初上前。

隻見一個孩童一身紅衣坐在一堆屍體中大哭，兩手鮮血，像是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到了這裡。

沒等她上前。原本空曠的院子裡忽然傳來焦急的腳步聲。

偏院後門，呼啦啦出來一個雙髻丫鬟，兩三步上前抱着孩子，“少爺，莫怕，莫怕，灣灣在這。”

孩子癟着嘴害怕似的投入那個叫灣灣的丫鬟懷中，嘴裡抽泣地喊着，“怕！怕！”

“沒事的，少爺。他們是睡着了，一會兒就醒了。”灣灣輕柔地拍着孩子的背安撫，眼皮一台看着蘇珂兩人聲音帶着冷漠的質問，

“兩位不知何方人士，雲煙山莊許久不接待外人，你們如何進來？”

“推門進來。”裴雲初回道。

這姑娘看着就是這山莊的人，那她懷裡的孩子就是莊主的兒子。

蘇珂又看了一眼哭泣的孩童。

灣灣警惕而又狐疑的眼神盯着人。

裴雲初說道：“人命關天，自家院裡死了人，姑娘倒像是一點也不意外？”

這話剛落音，偏院的挨門處呼啦啦來了十幾個人，皆穿灰衣，和地上的屍體打扮無二，他們面無表情，四五個人動作熟練地搬起屍體。剩餘的人打水嘩啦一聲倒在地上，拿着掃把的人立刻開始清洗地面。

很快地面洗得幹幹淨淨，蘇珂總算是明白這院子的地面為何格外幹淨，心中突然生出惡心。

“江湖上死人的地方多了，閣下都要管管？”

“不請自來，實為挑釁。”灣灣站起身，輕柔地拍着孩子的肩膀，言語冷酷，

“十六，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