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珂醒來的時候暮色已深。
山洞的頂上有個不大不小的洞,白冷冷的月光從外面灑進來。她身上的每一塊骨頭都像是錯位一般,疼的人直吸氣。
“别動。”
陌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珂抻着手側身,原本煞白的臉忽地扭曲起來。
“叫你不要動,啧啧。”獨臂女人看了一眼侵紅的肩膀,“白白包紮了。”
洞裡的潮濕味濃重,沖淡了些許鼻尖的血腥味,蘇珂吸着氣捂着肩膀,待轉過身來,一身藍色衣衫有些淩亂。
“謝謝…俠士…救命之恩。”她緩過氣道謝,疑惑地看了一圈石洞,“不知恩人可知道同我一起的少年去哪了?”
“殺人去了。”
沙啞的聲音回響在石洞内,如同洞中潮濕陰霾的霧氣吸入肺腑之中,蘇珂心頭忽冷。
“殺—殺人?”蘇珂腦子嗡嗡的,看着獨臂女人沉靜的臉,頓時明白過來這句話不是個玩笑,
“雲初為何要殺人?要去殺誰?”
小師弟同人無冤無仇,平白無故怎麼可能會去殺人。
她心裡有個猜測,難不成隻因為她?
蘇珂心頭狂跳,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下一秒頭暈目眩地扶靠着濕冷的牆壁才勉強站住。
見她這樣子,獨臂女人幹坐在原地說道,“你身中劇毒活不過子時,你那師弟自告奮勇,應我所約,子時之前帶着姜文英和那孽子的頭顱過來,那時我就會為你解毒。”
蘇珂盯着獨臂女人,神色中帶着疑惑。
“這點你倒是和那小子一樣憨傻,都打上門去,連家主是誰都不知道。”
雲煙山莊?今日隻去過這個地方。
蘇珂瞧着她提起家主兩字撇下的嘴角,心知這獨臂女人定然是和雲煙山莊有仇。
“我老婆子言而有信,莫說話了,你還是好生等着。别等你那好師弟帶着人頭回來,你倒是先死了。”
她說完這句話,閉上眼睛不再理會蘇珂。
流水涓涓聲穿過長長的洞窯,漫長幽深。
蘇珂的心就像這看不見的河水一樣不知流向什麼地方。
越是這種時刻,她反而一掃平日的猶豫和膽小,忍住身上的陣痛,像是聽進了獨臂女人的話,緩緩靠近女人,沿着水面,在女人休息的石頭下面尋了塊幹爽的地方靠在旁邊。
月光清冷,石洞僻靜,幽深的河面倒映着獨臂女人的模糊不清的樣子。
她閉上眼睛就像是在拒絕同蘇珂交流,奇怪而又孤僻。
“謝謝…恩人。”蘇珂的聲音細小而又不容忽視,她看着河面的倒影,獨臂女人一動不動。
“不知恩人如何稱呼?”
“恩人住在這裡?”
“蘇珂雖然初入江湖,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如恩人說說和雲煙山莊有何恩怨,或許……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
“恩人……”
“你這小妮子不用套我的話。”獨臂女人被煩得受不了,睜開眼睛瞪着蘇珂。
“說你傻真是傻。”
“我救你,你師弟幫我報仇,這是交易并未施恩,你我之間沒有恩情。”
蘇珂笑着搖頭,并沒有因為獨臂女人的冷待而氣纇,
“恩人和雲煙山莊有仇,不知是什麼樣的仇恨。我師弟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劍客,江湖上豪傑衆多,不知為何會認為我師弟能夠為你報仇?”
“你不擔心你那師弟?”獨臂女人忽然問道。
蘇珂搖搖頭,“恩人心善,不是那種惡人。”
“哦?”獨臂女人看着蘇珂。
蘇珂道,“恩人說我身中劇毒活不過子時。”
“如今子時将至,我命懸一線,以此威脅若是我師弟未曾按照約定回來,我會毒發身亡?那恩人之前就不會費心救我們。”
她擡頭看着月亮,“若威脅是真的,我師弟也真按照約定回來,如此子時将至,那此刻你應該正在為我準備解毒的藥。”
“若是我懷中有藥,不用準備?”
“恩人讓我師弟在子時之前為你殺人,不說能否順利,這一來一回就要耽擱不少時間,我師弟我是知道的,他一定會第一時間于你求藥,不然不會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裡。”
“所以,我師弟離開後,我身上的毒就已解了。”
“就憑這些,你就敢這麼猜?”
蘇珂看向獨臂女人,“自我醒來,恩人神态自若毫不擔心,再加上你說的交易,蘇珂才敢這麼猜。”
“現在得了準話,才算踏實,多謝恩人救命之恩。”
“你套我話?”獨臂女人反應過來。
蘇珂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說道,“我師弟聰明,即便當時沒想到想必後來也能想明白。所以蘇珂不擔心。”
女人笑了,十分意外地歪着身子,“倒是我看錯人了。”
“不過,你這麼聰明怎麼沒看出來你哥哥失蹤的事和雲煙山莊沒有關系,是有人故意引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