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沒想過這個可能，可我找不到哥哥，事事又豈能都是我随意猜到的。”

“我總害怕萬一他就在雲煙山莊呢，萬一他現在就是身處險境呢，萬一因為我自負自大，隻按照自己猜測讓哥哥身陷險境呢？”

“太多太多的萬一，我不能去賭自己，隻能哪裡有消息就要去。”

蘇越失蹤的事一直壓在她身上，她太怕太怕蘇越因為她的粗心出事。

若是蘇越有事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蘇題。

這些擔心她無人可說，如今在這個洞窯裡，面對一個奇怪而又陌生的女人，她莫名卸下了心中的包袱，将所有的壓抑訴說。

“你們兄妹關系倒是不錯。”女人臉色奇怪地看了一眼蘇珂，“若是天底下的兄妹都像你們這樣，不知少了多少事端，”

這話奇怪，蘇珂抿了抿唇，望着粼粼河面說道，“所以恩人不願意告知蘇珂名諱？”

“一個人在這洞裡生活，天長地久，外面世事變遷，雲煙山莊的活殺衛護衛建甯府城外安全，在江湖上素有好名聲，或許再過許多年，恩人與雲煙山莊的恩怨藏在這洞穴裡不見天日，或許有一天就算你說出來，你孤身一人又有誰願意去了解？”

“恩人要永遠帶着這種恩怨一個人守在這裡嗎？”

蘇珂的聲音帶着着女人特有的溫柔，可她的話卻像刀子一樣割着獨臂女人的心。

許久，雲層遮住月光又緩緩飄走，蘇珂沒有再說話，給足了女人思考的時間。

這一刻，時間變得緩慢而悠長，女人思考良久，常常的歎息回響在黑壓壓的洞穴中。

她扭頭，看着洞穴看不見的入口，過去就像一雙看不見的黑手時刻捏在她的喉嚨上，讓她片刻不得喘息。

也許是壓抑太久，也許是這個姑娘給她的感覺十分像那個人，她忽然忍不住也不想再忍。

“我叫姜萍。”

“是姜家小姐姜文音的貼身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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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煙山莊所有人都姓姜，姜萍七歲那年，姜家小姐姜文音的婢女因為私自外出被罰，姜萍因為和小姐同歲頂了上去。

那是她頭一次見到小姐。

小姐讨厭她，說是她趕走了原來的那個丫鬟，她心眼壞。

姜萍委屈，她就是個丫鬟而已，能做什麼。

好在姜文音小孩子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刁難了兩三次發現姜萍就是個悶葫蘆，不像一個壞人，很快就接受了姜萍。

也因為如此，姜文音時常後悔自己刁難過姜萍，對姜萍更好。

她想識字，姜文音就教她識字，想學武功，姜文音求着大少爺讓人教她學武。

也因此認識了這位姜家大少爺，姜文英。

老家主這一支兩個孩子，兒子叫姜文英，女兒也叫姜文音。

兄妹感情極其好。

姜文英時常召來姜萍事無巨細地問着姜文音每日生活。

小到吃穿用度，大到要知道每日說了多少話，提了他多少次。

小姐心善，把她當作姐妹一樣對待，大少爺疼愛妹妹，愛屋及烏對她十分寬厚。

那是她天真的以為，要是日子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臨光173年…也就是隆慶四年春，元宵剛過，姜家發生了一件大事。”時隔多年，江萍無數次在腦海中回想，今日說出仍忍不住掩面哭泣。

“前輩……”蘇珂望着哭泣的女人，心情跟着傷感起來，“發生了什麼大事？”

好一會，獨臂女人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元宵節那天……”

她和姜文音從城内回莊，路上遇到劫掠有驚無險，然而姜夫人發現她左臂有異常胎記。

原來姜文音當年出生的時候，姜萍的母親為了讓自己家孩子過上小姐日子，偷偷調換了兩個孩子。

元宵節還沒過完，姜文音成了假小姐，她姜萍成了真千金。

錯不在姜文音，可小姐還是哭的稀裡嘩啦，覺得對不住姜萍，當時就提出要把身份還給姜萍。

她那時六神無主，也不知如何行事。

倒是姜文英得知換子這件事後，給出個辦法。

姜萍的養父母送走，她認主歸宗，文音記為養女。

這個辦法再好不過，當時的姜家主和姜夫人立即贊同了這個辦法。既照顧了親生女兒，也不用舍棄乖巧疼人的養女。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與文音的關系依舊親密。

因為身份轉變，她換了院子每日去尋文音的時候都發現文音時常發愣，神色郁郁。

那時候她以為是因為抱錯之事，文音還在自責。

直到清明那日，姜家主因為祭祖留在祖墳處，雲煙山莊隻有姜夫人，文音和她等一些女眷。

當晚，莊子清冷，她到了文音住處。

竟看見姜文英從祠堂溜回來，強迫文音與他行苟且之事，她因為害怕驚呼出聲，被姜文英一刀砍下左臂。

“姜…文…”蘇珂倒吸一口冷氣看着她缺失的那隻胳膊，幾次張口又不知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