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音天真爛漫,對情事一竅不通,是他誘騙在先。”姜萍憤恨出聲,一手捶在石頭上發出‘砰’的聲音。
她胸口一起一伏,眼前全是文音抱住姜文英苦苦哀求的樣子。
那一聲又一聲的哥哥,是她屈辱苟活的救命稻草,是她大半輩子的揮之不去的陰影。
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就算她不說,這事也瞞不住。
文音有了身孕。
姜家主得知後震怒,勾引少主的罪責全落在文音一個人身上。姜夫人為了兒子直接将文音下配給一個小弟子。
新婚那晚,姜文英忽然奪權,囚禁姜家主和姜夫人。
一夜之間,雲煙山莊變了天,兄長成新郎,她姜萍被迫成了兩人的證婚人。
不久後,她又被姜文英以家族利益為由,強行定下她和一個世家子弟的婚事。
姜萍知道,姜文英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隔絕一切和文音關系好的人。他偏執、惡毒、冷漠。在他眼裡除了和他一起長大的文音,其他人都不是人。
文音不忍心看着她被迫嫁給一個陌生人,借着生産那日纏住姜文英,讓她順利逃出雲煙山莊。
逃出雲煙山莊後,姜萍心如死灰,躲着山洞裡苟延殘喘。
聽完姜萍的講述,蘇珂心中五味雜陳,她輕輕歎了口氣,問道,“那後來呢?文音小姐現在怎麼樣了?”
姜萍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她的聲音低啞而暗沉,仿佛每一個字都帶着沉重的回憶和無法釋懷的痛苦,
“文音…文音…難産而亡……”她僅剩的一隻手捂住眼睛,淚水無聲地滑落,浸濕了她枯瘦的手指。
“這些年我躲在這裡,看着他用活殺衛收攏人心,江湖上人人都說雲煙山莊的姜家主姜文英是個義薄雲天的大善人。”
“呸!”她冷笑一聲,眼中滿是恨意,“豬狗不如的畜生裝得人模狗樣。他也配!”
姜萍的咒罵聲充斥了整個山洞。
直到她聲音漸緩,蘇珂輕聲問道,
“那恩人為什麼不離開這裡,建甯府離着不遠,我看朝廷對江湖門派和普通百姓一視同仁,為什麼不像朝廷揭發他□□義妹的罪行,為文音小姐讨個公道。”
話音剛落,一股毛骨悚然的陰冷爬上了蘇珂手心,她下意識抓緊手心。
洞裡安靜極了,河水流動的聲音似乎也随之逐漸濃重的夜色而變得精緻,蘇珂擡眼看去,姜萍的身影像是與濃重的夜色融為一體,唯獨那雙在夜光下顯露的眼睛透過骨瘦如柴的手指釋放着讓人膽寒心寒的光芒。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珂和姜萍同時警覺起來,轉頭看向洞口。
“師姐!”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緊接着,雲初的身影出現在洞口,他身背魔劍,定霜挂在腰間,臉色帶着幾分疲憊。
“雲初!”蘇珂驚喜地喊道,餘光看見他身後的人,好奇地問道,“前輩怎麼來了?”
隻見雲初身後緩緩現出一人。
燕不知那張漂亮的臭臉先是看了一眼蘇珂,又看了看簡陋的山洞,最後掃過姜萍,才收回眼神看向蘇珂的肩膀道,
“你怎麼走到哪傷到哪?”
蘇珂讪讪一笑,别過臉心中腹诽,‘我又沒有武功,傷着不是很正常嗎。’
轉而想到早上那番話立刻緊張問道,“那孩子呢?前輩……”
“孩子交給大師兄照看,師姐不用擔心。”裴雲初接過話安撫蘇柯,上下打量着,見蘇珂臉色恢複血色,頓時松了口氣。
“雲煙山莊不少人,我一個人想要取走他們家主和繼承人的頭不是易事,回去取魔劍的時候正好碰到燕前輩,多虧了他才找到姜文音和他兒子姜憐。”
“人頭呢?”姜萍忽然出聲,“你師姐的毒已解,你們莫不是要框我,白賺了我一副解藥?”
姜萍聲音冷冽,目光緊緊地盯着裴雲初。
洞裡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裴雲初指了指洞頂,“子時未到,前輩急什麼?”
蘇珂擡頭看天,彎彎的月亮大半都被雲層遮住,原本黑暗的山洞這些更是隻能看見人的虛影。
她看不見姜萍的表情,可從她的聲音也能聽出女人的嗤笑,
“這裡距雲煙山莊二裡有餘,如今距離約定時間也就隻剩一刻鐘。就算你輕功再快,從這裡再幹到雲煙山莊,在突破活殺衛找到姜文英和那孽子也來不及。”
“罷罷罷,就當我識人不清,小姑娘運氣好遇到的是我。”
她的滔天怨氣,對姜文英飲血剝皮的仇恨似乎突然洩了幹淨,蘇珂一陣茫然地看着姜萍的方向,有些懷疑剛剛滿嘴咒怨的是不是換了個人。
“殺人簡單,你們的交易還在,不過…”燕不知出聲,“你得随我們去一趟,裴雲初為了蘇珂可以當你的劊子手,但我不行,要我殺人得有個緣由。”
“你是誰?”
“我叫燕不知。”
“以裴雲初的功夫現在帶着你們趕過去,有着魔劍的加持是能找到姜文英,不過子時之前一定來不及。”
“有我在,隻要你們說清楚,五聲之内皆可全殺。”
燕不知的聲音在洞中回蕩,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冽。他的話語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突然剜開了姜萍心中那個不能說的秘密。
時間一點點過去,似乎在掙紮權衡利弊,又似乎權衡利弊,她的目光在空洞而又遊離,最終她堅定說道,
“好。”
“但裴雲初你要是見到姜文英無論如何都要殺了他!”
裴雲初點頭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