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行之心中一凜,快速估測房内聲音被他們聽到的可能性,方才兩人雖都在氣頭上,但卧底的基本素養還在,音量始終控制地很低。再加上這群人尴尬的表情,看着不像是聽到了什麼,而是為了沒聽到什麼而遺憾。
他眼眸彎起,嘴角輕扯出一個夜總會頭牌的職業微笑,瞬間切換成“Bunny”的角色,“你們野哥說他不行。”
笑容繼而又轉為傷心的神情,“各位哥哥,是不是我惹野哥不快了?他才用不行來敷衍我。”
幾個小弟簡直匪夷所思,美人剛才說什麼?野哥不行?衆人紛紛将視線越過青年,向門内看去。
時明野沉着臉出現在青年身後,皮笑肉不笑地掃視門口衆人,“你們膽子挺肥啊,我的牆角你們也敢來聽,滾!”他一把摟住青年的腰身,往回一拽,砰的一聲把門摔上。
他再次把紀行之甩到床上,沉聲警告,“你要是不想死,今晚就給我好好待在這間房裡,哪裡也别去,明天一早就離開。”
紀行之連着被他摔兩次,頭暈眼花,幹脆靠坐在床頭,開始解襯衫紐扣。
“你幹什麼?”時明野簡直拿他沒辦法,從前乖巧聽話的小之怎麼現在變得這麼我行我素,難以琢磨。
紀行之手上動作不停,懶洋洋地擡眸,“幹什麼?當然是脫衣服啊。不是你說今晚好好待在這裡。你外面的那群小弟百分百還在偷聽,做戲當然要做全套啊。”
這理所當然的話語,搞得時明野一怔,做什麼全套?這個倒黴孩子又在打些什麼鬼主意?
紀行之此時衣服已經脫了一半,正在解腰帶,他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隻得背過身去,又點了一根煙。
須臾,背後傳來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他剛松口氣沒一會兒,客房門驟然被敲響,紀行之的聲音從浴室裡傳來,“我剛剛打前台電話,讓他們送了點東西,你拿一下。”
他一腦袋問号地開了門,門口的一群小弟果然還沒走,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紛紛假裝自己很忙,時而偷偷飄來一個看熱鬧的眼神。
也難怪他們好奇,時明野進公司以來,從沒有過什麼桃色新聞,這還是頭一遭。
看到服務員手上的東西,一個長方體紙盒和一瓶液體,時明野的動作肉眼可見地一滞。自動忽略掉衆小弟投射而來的暧昧又鼓勵的目光,他在原地定格了三秒,才伸手接過東西,轉身帶上門。
“送來了?”紀行之很快洗完澡,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穿着一身浴袍走來,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壞心思的青年微微傾身,發尾的水珠便滴落在時明野的小臂上,還能聞到青年身上沐浴後的清香。
從他手上接過兩樣東西,紀行之将外包裝的塑封袋拆開,取出三個T,擠入一些透明的液體,做了些加工,僞裝成使用過的樣子,随手扔在床邊的垃圾桶裡。
做完這些,他看向時明野,漫不經心地問,“三個夠嗎?”
“……”時明野穩住快要崩壞的表情,一時竟無言以對,理智上知道他做的沒錯,往往一丁點破綻就能決定他們的生死,但是情感上還是不能接受,他從小寵大的小之,怎麼成長得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紀行之微不可察地輕笑一聲,随即從小冰箱裡,開了一罐啤酒,搬了把椅子,在離客房門不遠處坐下,兩條大長腿随意地交疊,浴袍滑落開,露到大腿的位置。
“你又要幹嘛?”時明野今晚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他額角青筋直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紀行之眉梢輕佻,似笑非笑,用口型對他說了兩個字“全套”,遂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獨角戲。
他捏着嗓子,從喉中溢出一聲聲甜膩的呻吟,間或夾雜着或輕或重的喘息聲。不得不說,他表演得太逼真,有氣息有劇情,重喘之後還會接上一兩句嬌嗔似的求饒聲,什麼輕點、慢點、不行了、不能再來了,随口就來,奧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被震得三觀盡碎的時明野,煩躁地揉了把頭發,再待不下去,轉身向浴室方向,落荒而逃。
是做戲僞裝,也是故意逗弄,甚至後者的占比更多些。紀行之嘴邊的笑容擴大,他呷了口酒,潤了潤喉,沒有看客在旁邊,他演戲的勁頭少了七分。
真是遺憾,他心想,賬還沒算夠呢,假死脫身,一走四年之久,你欠我的太多了。
時明野在浴室中磨磨蹭蹭了許久,直到外間聲音漸息,他才慢吞吞地出來。對方已然悠哉地躺在大床上睡着了,身上的浴袍随着青年翻身的動作大敞,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幾乎遮不住什麼。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露出一抹苦笑,輕手輕腳為他蓋上被子,無力地坐在床邊。直到此時,他才能靜下心來,仔細端詳這個四年未見的人。
睡着的時候倒是和以前沒有什麼區别,依舊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樣,側身蜷縮着,雙手握拳,似乎是想抓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