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卿握着紙扇在掌中輕拍幾下,偏過頭對宋子淵道:“速召薛飏來此。”宋子淵随後便将一隻腳上挂了黃絲的信鴿放飛。不消片刻,薛飏就到了閣樓。
這是淩泱閣的暗号,無論總部分部均養有訓練有素的信鴿,用特殊香料喂養長大,信鴿便可憑借香氣尋到散布在各個地方的門人,而在信鴿腿上系上黃絲,則是暗示門人有要事召見。
薛飏端坐在房内,見顔卿來了連忙起身抱拳施禮,“參見閣主!”來者走至桌前,撩起衣袍坐下,面上露出一抹的笑容,輕聲說道:“無須多禮,坐。”
“不知閣主召見,所為何事?”薛飏一邊撩袍坐下,一邊開口詢問。
顔卿擡手輕輕捋過耳際發絲,輕輕扇動着紙扇反問道:“莫非,薛總管不知?”
“呃……屬下愚鈍,還請閣主明示!”
顔卿朗笑出聲,“薛總管,想不到,你還有這般手段,連南俠展昭都未曾識破,嗯?”說着,他站起身,在廳中緩步走動,忽的扭頭看向薛飏,秀眉一挑,桃花眼裡一片星海。
薛飏一時間有些不明就裡,他好像知道顔卿在說些什麼,又好像不知道,此時,清潤的聲音再次想起:“不過,相較于給人下藥,我倒更好奇,你這易容之術是哪兒學來的?比起‘鬼面兇神’又如何?”
薛飏聞言一愣,不自然的笑了笑,“閣主,這,哈哈,這話,從何說起?”
“從何說起?”
一雙極盡妩媚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薛飏,不禁叫他有些心虛,但聞顔卿冷哼一聲,“從逍遙散說起;從龐太師府上總管與你秉燭夜談說起;從刑部大牢失火說起;從轉運使周沆被殺說起;從仵作無故暴斃說起……”
薛飏聞言不覺心頭一驚,略有幾分磕絆的應道:“呃,這,閣主在說什麼,屬下不知。”
“啪”的一聲,顔卿合起紙扇,猛然轉回身,厲聲問道:“薛飏,你當真以為天衣無縫?”
薛飏微微擡眼,看向目光灼灼的顔卿,他心下暗道:這新任閣主,怎麼比起上一任閣主還不好對付,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思慮過人。看來,他一早便對自己留有戒心,保不齊還暗中查探,想必如今已是鐵證如山,不容自己辯駁。想到這兒,他即刻撩起衣擺,跪伏于地,口稱:“閣主恕罪,屬下一時糊塗,受了龐飛那厮的蒙蔽,隻因他說事成之後給我五成分紅,屬下财迷心竅,這才助纣為虐,做出這等錯事閣主,屬下知錯!”
顔卿不說話,薛飏頓了頓,又忙說道:“屬下願将功補過,請閣主開恩呐!”顔卿歎了口氣,坐回桌邊,“你是我門中元老,扶持曆任閣主勞苦功高。也罷,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你且暗中協助大理寺破案,如若事成,将功補過;如若不成,二罪并罰。至于你做下的孽,自己想辦法收拾!”
薛飏走遠後,顔卿放下紙扇,擡手端起茶杯,輕捏茶盞,慢慢濾着茶葉,一旁的宋子淵沉不住氣了,輕聲喚了一聲“公子”,顔卿不理他,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宋子淵又提高音調喊了一聲,顔卿還是不理他,自顧自的将茶送至唇邊,宋子淵一蹙眉,快步走上前将顔卿手中的茶一把拿了過來,“咚”地一聲放在桌上。
“公子!”
顔卿見狀也不惱,“你這是做什麼?”
宋子淵一臉的無奈,“公子,就這樣放過他了?”
“那你還想怎樣?”顔卿念念不忘那盞茶,又複端起杯子,輕抿一口茶後舔舔唇,露出滿意的笑容,“殺了他?”見宋子淵擰眉,顔卿笑道:“他雖然卷入了這彌天大案,可那是官府的事,與你我何幹?”
“那……”宋子淵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顔卿打斷:“我知道你嫉惡如仇,也明白你的顧慮,隻是,别忘了你我是什麼身份,不該管的,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