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卿緩步走出,對着包拯行了禮,“包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特向大人請教。”包拯擡手示意顔卿坐下而後言道:“閣主請講。”
“泸溪縣縣衙易主,大人到此之前可曾知曉?”顔卿不愛說大白話,但包拯也明白他想要問的是文粲軒一家的慘案朝廷可曾知曉,隻不過他非朝中之人,不便直說。後者搖搖頭,“不瞞閣主,本府也是到了此地才方知曉。”顔卿微微蹙起雙眉,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包拯,“不會吧?這麼大的事,少說也要上報至州郡,再由吏部另派官員,朝廷不可能不知啊,難不成這新上任的劉大人不是吏部委任的?”聽顔卿這麼一說,包拯也滿腹疑慮,是沒理由,要說小官吏的任免朝廷不知也就罷了,可是文粲軒可是朝廷命官,他死得不明不白,朝廷為何不下令徹查,更有甚者,自己在開封對此事竟是一無所知,這背後究竟是誰在操控,誰有這麼大膽子連朝廷命官死了都不上報?
“包大人!”
包拯回過神來,見白玉堂已拿了楊興桦前來交令,忙說到:“有勞白少俠,來人,将人販押入縣衙大牢!”白玉堂還未動身便被顔卿攔了下來,“大人且慢,在下有幾個問題想問問楊左使。”見包拯點頭,顔卿才走到楊興桦身邊,“是誰告訴你,我來辰州的?”後者不答,顔卿又問:“你和薛飏什麼關系?”還是沒有反應,不過面上露出來了少許驚訝,顔卿再問:“你可知辰州符有何用處?”楊興桦不曾搭理顔卿,可目光閃爍,顔卿已然知曉答案,顔卿笑道:“最後一個問題,文若晴,是死是活?”
“死了!”
顔卿面色一沉,沒有再說話,而楊興桦也知道自己死罪難逃,幹脆又加上一句,“你叫沈仲宣到我家後院刨刨看,興許骨頭還沒被狗啃完!”
“你……”
眼睜睜看着楊興桦被押走,顔卿狠狠地捏了一下扇骨,恰巧此時沈仲宣來到前廳,楊興桦剛剛的話于他而言簡直就是晴天霹靂,若晴死了,那個曾經與自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夜裡在燈下為自己把墨研,看自己寒窗苦讀數十年的人,死了,自己誓要上得金殿許她一世長安,可如今一世情緣一夜冷,一場餘夢一場空!仲宣擡手拭去眼角的淚,晃晃悠悠地轉過身,失魂落魄地走回房間……
衆人未曾察覺,卻被顔卿看了個正着,他不動聲色,默默注視着沈仲宣離去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他情窦未開,自然不會明白為什麼沈仲宣會那麼痛苦,然而很多年後,當他體會到那份痛楚時,他的眼裡竟是連淚都流不出來了,當然這都是後話了,眼下顔卿又主動請命尋文若晴屍骨去了,當然還拉上了精通驗屍之術的公孫半仙。
來到楊興桦家中,一班衙役已将屋裡屋外搜查了一番,不僅找到了柳依依家的地契和些許女子的賣身契,還有一堆“貨”,顔卿走近細看竟忍不住發笑,七星寶劍、八卦銅鏡、招魂鈴、引魂幡,黃紙朱字的辰州符,這家夥事兒都快趕上茅山老道了,感情他是虧心事做得多了心虛,怕鬼呀!
顔卿開扇掩笑,随後點了幾個名衙役,按照楊興桦所說,果真在後院挖出了一具屍骨。公孫策迎上前來,先是在地上鋪上一張草席,而後下到坑中,将骨骸一塊塊移出,并在草席上按照人體骨骸次序擺放整齊,他的動作極其緩慢細緻,生怕驚擾了死者,不多時,骨骸已盡數取出。不過,奇怪的是,在這個原先隻剩下一堆白骨的坑裡,竟是怎麼也找不到頭顱。
公孫策示意一名衙役将紙筆遞與顔卿,并對顔卿說道:“有勞閣主。”顔卿會意,忙将紙扇别進腰間,接過紙筆靜待公孫策下文。
驗:左右肋骨各十四條,左右手腕及左右臁肕骨邊皆無捭骨,尾蛆骨綴脊處平直,周布六竅。實為女屍。
顔卿一一記下公孫策所言,又看公孫策連聲哀歎,“唉,隻可惜,這屍骨已經殘缺不全了。”顔卿放下筆墨,也沉默了許久,就在衙役收拾紙筆時一個不小心,竟打翻了硯台,慌忙之中弄掉了一張小黃紙,顔卿定睛一看,辰州符!他随即一拍扇子趕緊來到公孫策身旁,丹唇微啟:“先生可懂風水?”公孫策愣了一下,而後低低頭答到:“略知一二。”顔卿聽罷又道:“那依先生看,這院子裡哪兒的風水最佳?”
公孫策在院子裡緩緩踱步,不多時,他指着牆邊的一棵楊柳說道:“樹前兩尺處。”顔卿不懂風水,但卻想起一句老話,“柳樹枝打鬼,打一下矮三分”,所以笑道:“先生不防在那挖幾下子,興許有我們想要的東西。”公孫策聽後頗感疑惑,這個顔卿要自己看風水,看完了又要挖坑,罷了,且随他去,他這麼做,定然有道理。,于是遣人在楊柳樹前挖了起來,顔卿也趁此機會趕緊向公孫策請教。
“先生,在下有一事不明,望先生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