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雲霄身故,又因其子展旸年幼,他名下的東籬茶居便交到了展晖手裡,展晖原本和父親一起經營着從祖上接過去的畫舫,平日裡作畫題詩,查驗賬簿,倒也有些空閑。這下子,兩邊開花,可是忙得他不可開交。展晔因通騎射,一直忙于奔走運貨,自也沒工夫搭理賬房之事,至于展昭就更不必說了,姑且不提他抱恙在身,就單單理财之事,他可謂是一竅不通,也幫不上忙,任展晖叫苦連天也沒奈何。
回到開封後,包拯第一時間進宮面聖,将常州的案子做了詳細彙報,又将文燦軒之死和襄陽王委派泸溪縣縣令一事告知仁宗。趙祯表面若無其事,卻在包拯走後叫來禁衛軍總領楊琨,吩咐道:“在禁衛軍中挑選五個人,要精明睿智,武藝不凡者,由你帶領,便裝前往襄陽,暗中監視襄陽王府,切記,此番出行不要曝露身份,另外,這是密旨,向任何人都不準提及!”
楊琨領命,暗中挑選了五名精幹禁軍,悄悄地趕往襄陽。
包拯回到府中,還未換下朝服,剛進花廳,就被公孫策叫住,隻見公孫策遞來一封書信。
“大人,據衙役所報,這封信是前些日子從襄陽送來的。”
包拯拆開信封,取出信紙,兩行字迹赫然紙上:
疑襄陽王與遼勾結,君當提早查證。
包拯看罷深感疑慮,這究竟是何人所送,為何落款之處空空如也,又為何會送到開封府?
公孫策偏過頭來看了看,也是眉頭緊鎖,“大人這……要不要向官家禀告?”
包拯收起信件,在廳中踱步,不多時,他說道:“來信隻說懷疑襄陽王與遼國有所勾結,并沒有确鑿的證據,況且信件出自何人之手尚不得而知,那襄陽王又是當今官家的嫡親叔叔,無憑無據,官家又豈會相信?”
說罷擺擺手,又道:“罷了,暫且擱置一旁,本府離京多日,想來已積壓了不少文案,公孫先生,你我還是先到書房辦公吧。”
這一年冬季來得早,冬月初,天上就已有了雪花,簌簌落落地飄将下來,隻是這雪下的小些,剛落到地上就化了。
這一日,展晖展晔忙完生意都回來的早,二夫人隻說一家人好長時間沒有聚在一起吃飯了,今日難得大家都在,便親自下廚,備好了晚宴。
要說二夫人這廚藝還真不是吹的,桌上隻有十道菜,卻道道都是江南名菜——軟兜長魚、大煮幹絲、蟹粉獅子頭、三套鴨、文思豆腐、松仁香酥筍、桂花糯米藕、羊方藏魚、清炒蒲菜、清蒸鳜魚。
隻看得展旸兩眼放光,還未開席就伸手要去抓,被二夫人一把揪住,輕聲苛責,恰巧展昭顔卿二人入廳,小展旸連忙撇開母親的手躲到顔卿身後,沖着二夫人直吐舌頭。說來也怪,展旸自小嬌縱,一般人還不放在眼裡,可偏偏與顔卿合得來,顔卿在展府的這段時間,展旸幾乎日日纏着顔卿,就連展昭這個正二八經的三哥都有些詫異。
待人到齊後,展淩霄先端起酒杯,朝着顔卿說道:“此番還要多謝顔公子,若不是公子,昭兒性命休矣,昭兒的傷能好這麼快,也全賴公子妙方良藥,這段時日老朽忙于生意,未曾向公子緻謝,今日先幹為敬!”
顔卿連忙執酒起身,笑道:“伯父過獎了,顔卿不過盡綿薄之力。”說罷仰頭飲盡杯中酒。
“那咱們,動筷吧!”
老爺子一聲令下,展旸就迫不及待動起了筷子,二夫人則是一個勁兒地朝展昭碗裡夾菜。
“昭兒,這道軟兜長魚補虛養身,是特地為你做的,你病剛好,多吃點兒!哎,還有這個,清蒸鳜魚,适宜傷口愈合。”
展昭接過二夫人夾來的菜,連聲道謝,豈不料坐在二夫人另一邊的展晔突然陰陽怪氣地說道:“唉,還是昭弟享福啊,你看,你一回來吧,嬸嬸就親自下廚了,這些美味,平日裡可是難得一嘗啊,要說咱家那廚子,比起嬸嬸,可差遠了!”
二夫人假意嗔怒,夾起一團菜塞到展晔正不停說話的嘴裡,“喏,你最愛的獅子頭!就你話多,還不快吃飯,天冷,這些菜,一會兒該涼了。”
顔卿一直淡笑着看着這一家人,手上筷子卻是沒動幾下,二夫人見了,還以為顔卿不喜歡自己做的菜,面帶歉意地問道:“顔公子怎麼不吃啊?可是這菜不合口味?”
“啊,這……”
顔卿被問得有些為難,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話,倒是展旸接過話,說道:“顔哥哥喜歡吃辣!”
此言一出,場面頓時有些尴尬,這一桌子雖說都是名菜,可江南一代多以清蒸、長炖為主,口味平和,清淡且略帶甜味,而顔卿作為客人又偏偏愛吃辣……
最終還是顔卿開口打破僵局,“不妨事,難得二夫人下廚,顔某倒要好好嘗嘗這江南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