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憐一路窮追不舍,快要追上的時候,被衛軍攔了下來,眼看轎子離去,蘇卿憐不顧衛軍的阻攔,聲嘶力竭地喊着:“冤枉,冤枉啊,聖上,冤枉啊——”
就在蘇卿憐心灰意冷地跌坐在地上的時候,前面的轎子卻突然停了下來,轎子旁的一位公公伏下身,像是在聽轎子裡的人說些什麼,而後,他轉過身,尖着嗓子喊道:“聖上口谕,攔駕喊冤者,上前回話!”卿憐喜極而泣,趕緊起身跑上前,跪在轎子面前,手捧血色布條,上舉至頭頂,說道:“民女蘇卿憐,并非有意冒犯天顔,實屬含冤莫白,還望聖上做主!”趙祯擡手将轎簾掀開一角,公公随即接過布條遞給趙祯,而後替趙祯拉住轎簾,趙祯将布條打開,上面隻寫了一個血紅的大字——冤。
趙祯眉頭攢動,輕聲開口:“有何冤情隻管說來。”
“民女替崇安柳永喊冤!柳先生家徒四壁,身無長物,就連趕考路費都是歌妓所贈,斷然不可能有行賄之實,人命關天,民女懇請聖上重審此案,聖上恩德,民女永世不忘!”
趙祯聽罷,眼眸低垂,眉頭皺得更緊了,替柳永喊冤?柳永,柳永……擡起頭,他看了看跪在面前的人,哭得梨花帶雨,不像是在弄虛作假,趙祯深吸一口氣,對公公說道:“打道開封府。”
包拯前腳回府,沒想到趙祯後腳就到了,公公的一聲“駕到”,弄得開封府裡裡外外跪了一地。
“不知聖上駕到,包拯有失遠迎,還望聖上恕罪。”
“都平身吧,包卿,到你書房去談吧。”
開封府一衆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目送趙祯随包拯而去。書房内,趙祯屏退了内室,就連公孫策和蘇卿憐也被擋在了門外。
“包卿,柳永何在啊?”
包拯本不知趙祯為何突然駕臨,如今他率先開口,包拯也就明白了幾分,畢恭畢敬地答道:“回聖上,柳永此刻在開封府大牢。聖上,微臣以為柳永行賄劉尚書一事,仍有頗多疑點,故而尚未曾将其斬首。”
“哦?包卿以為尚有何疑點?”趙祯一問就不罷休,包拯便将一切都如實講了出來,“聖上,微臣将柳永緝拿歸案之時,曾審問一二,可他對行賄一事毫不知情,微臣觀他神态,不似有意作假,更何況……”包拯看了看屋外,想到事情的重要性,于是壓低聲音接着說道:“更何況柳永對皇上禦筆親批的狀元文章了若指掌,一開口即刻侃侃而談。”
趙祯聞言大驚失色,急急說道:“金殿會試方才結束,狀元文章尚未公之于天下,柳永怎會知曉?莫非……莫非狀元文章是出自柳永之手?”
“臣亦有此疑慮,況且柳永并不知道此篇文章已得頭名,可怪就怪在這字迹……”包拯一想起那日禦書房中的一幕,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趙祯也一樣一頭霧水,他記得事後春妮曾向自己說過那塊羊脂玉的事,照理說,春妮親眼所見,應當不會有錯,可是,當自己調出往年考卷查看時,發現那篇《自京赴奉先縣詠懷》确實是柳永的筆迹呀,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趙祯凝神思索的時候,包拯又說道:“聖上,那柳永稱自己身無長物,并無什麼羊脂玉佩,更不曾有行賄之事,照他所說,他此次上京赴考的路費尚是歌妓所贈,至于那名歌妓,展護衛已親自去尋,想必不日便可回轉開封。”
“那名歌妓,可是名叫蘇卿憐?”包拯被趙祯這一問給驚到了,連忙問道:“聖上怎會知曉?”趙祯笑了笑,“她就在門外,若非她攔轎喊冤,朕又怎會到你這開封府來。好了,讓她進來吧。”包拯這才想起趙祯進府之時跟在大部隊後面的女子,于是他走到門前,打開房門,果見院中一名女子翹首而立,看樣子很是着急,包拯走上前問道:“你可是蘇卿憐?”女子應聲道:“正是,包大人,冤枉啊!”包拯點點頭說道:“好好好,你且随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