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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他魔族不同,血族一觸陽光便會消融,除非得到月族族人的庇佑。
魔界雖無陽光,但是人族領地中光照時間占據了一天的70%。
這對需要人血來維持生命體征的血族來說,這是緻命的。
或許是這個原因,沐恩對血族有了幾分莫名的感同身受。
同為被創世神遺忘的殘缺種。
像是命中注定兩面殘破的鏡子,雖然不是完全契合,但拼湊在一起倒也不完全遜色。
彼此之間無關依附,而是互相需要,互相扶持的關系,平等的,不存在任何讨好和奉承。
後來沐恩才知道,這種關系不是互相需要,隻是互相把鎖鍊套上了彼此的命門,再将缰繩交予對方手裡。
信任大小全來自于惜命程度。
遇上個傻不愣登樂意搭夥過日子的還好說。
遇上該隐這種張口算計閉口心眼子,一雙眼睛生怕不知道他盯着魔王的位置虎視眈眈的,那點信任,就像是懸崖上參雜冰淩的繩索,容易萬劫不複不說,好不容易抓住了,也會把你刺得滿手血。
這場湊合式聯盟的最後結局——
該隐瞞着沐恩對月族族人動手,萃取出了月之精華,研究出了克服血族缺陷的方法。
沐恩挑動别族把血族圍剿得元氣大傷,作為族長的該隐直接重傷陷入沉睡。
現在這家夥醒來沒多久又忙不疊上來獻殷勤,說自己是他的仰慕者。
真當他是什麼都不懂的傻白甜?
沐恩看着朝自己伸出來的手優雅幹淨,修長有力,是任何一位淑女在舞會上都不會拒絕的紳士手。
他沒有伸手,隻是斂眉輕笑:“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好像很長時間沒有正經跳過一次祭祀舞了。”
“作為侍奉月神之人,這是一種不敬呢。”
他嘴上說着不敬,但言行裡卻沒有半點虔誠之意,這要是讓那位大祭司知道少不得要數落一頓。
該隐眉頭一皺。
在他的印象裡,沐恩是一個很冷漠的人,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面對何種調戲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不會生氣,不會哭鬧,無情無欲,不食人間煙火。
隻在面對他的時候會給幾分薄面,讓場面上做得過去。
不像現在這樣,會笑,會打趣,看着有些……活潑?
“說起來,你還沒見過吧。”沐恩眼一擡,那眸光宛如月光傾灑在湖面。
“也是,畢竟我上次跳這個舞的時候,你剛好受了重傷,渾身浴血半死不活的,不知道也正常。”
該隐臉上表情一僵。
他來不及阻攔,眼睜睜看着對方淩空而起,衣訣翻飛,素白的衣衫在月光下泛出粼粼的光澤
月光如水,那道身影在皎潔的月光下顯得神秘而莊嚴。
——月神祭禮。
領域技能。
技能效果:領域内所有魔族,無論種族,無論級别,全屬性能力增幅50%~200%之間,具體情況視個體承受能力而定。
“諸君,貴安。”
無垠天地間,清冷的聲音借着空曠的原野散播開來,由近及遠。
“吾乃月族族長,沐恩。”
“魔王陷入沉睡已有數百年,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人族日漸崛起,魔族式微,遴選出新一任魔界之主迫在眉睫。”
“吾在此立下契約,啟動月族族長權力,傾盡全族之力輔佐最強一族成為新一任魔界之主。”
話音剛落,天幕變成深沉的黑色,月光之芒大漲,絲絲縷縷的銀光在半空中織密成一張巨大的契約,末端镌刻着沐恩的名諱。
“但若是之後月族遭受半點折損,此契約作廢。”
該隐望着上空,感受到自己體内充沛的魔力,臉色徹底陰鸷下來。
數十息之間,從遠方呼嘯而來幾十道光影,圍繞在沐恩身邊。
“你不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了嗎!”
——這是先聲奪人的焱族族長。
“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他是我夫人!”
——這是破防了準備上去揍一拳的冥族族長。
“沐恩……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的真名,原來你不叫月啊……”
——這是臉上還挂着癡笑的翼族族長。
……
基本上魔族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家夥都來了。
沐恩環顧了一圈,費盡了千辛萬苦才能抑制住自己看智障的眼神。
他非常有理由懷疑創世神在創造人族和魔族的時候,智商和能力值兩個版面,是此消彼長的關系。
“你們别被他蒙蔽了!”
“你以為我們決出勝負之後他就會乖乖輔佐,他隻是想看着我們自相殘殺而已。這種事情他以前做的還少嗎?!”
沐恩眯了眯眼,說話的是一個形容枯槁的骷髅老頭。
血族跟骷髅族利益不同,這些年一直是同盟關系,這個家夥突然冒頭,肯定是受到什麼人挑唆。
一瞥下方,果然看見該隐眼中紅芒閃爍。
看着其他人猶疑的表情,他面上浮起一道意味深長的笑容:“如果不相信的話,那我就再加一個籌碼吧。”
說完,他從随身空間中取出一纏繞着暗紅色符文和黑色咒言的物體。
在場都是魔族赫赫有名的人物,立刻就有人認出了此物。
“……魔王之心。”
“眼光不錯。”
沐恩垂眸:“這是上一任魔王沉睡前交給我的心髒。誰能搶到它,這個就歸誰了。”
魔王之心本就是大量能量凝聚的結晶,光是煉化對在場所有人來說都是大補之物。
更不要說它還是魔族首都的中樞,有了它就相當于擁有了整個魔族領地。
幾乎是一瞬間,一場激烈的争奪如同疾風驟雨般展開。
在沐恩的技能增幅下,這幫人更是毫無忌憚,削山、焚海、摧林、毀城……不過一會兒方圓百裡内就沒塊整地了。
興奮、戰栗……沒有人能在享受過兩倍甚至更高增幅的情況下維持冷靜,更何況一群以殺戮為樂,内心暴虐的魔族。
這種情況下反倒是該隐最為冷靜。
他知道沐恩對于魔族來說就像是毒藥一樣,明知危險,卻怎麼也抵擋不了那種上瘾般的快感,隻能放縱着自己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