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拘讓樂師先彈第三曲《心湖》,明明是同樣的曲子,不同的人演奏出來的感覺卻全然不同。
心湖的曲調偏柔和靜谧,舒緩安神。許樂師的《心湖》,沒讓他再有那種頭腦清明的時刻。心頭的煩躁依舊,并未感受到當日那般舒暢。
司淮聽着聽着,也感受到了微妙的差别。這差别也并非是許樂師技藝的問題。
“這.....”,他的話還沒說完,秦無拘讓樂師奏完心湖後告退。
許樂師并未明白世子此次傳喚的真實意圖,他倒是頗為喜愛這幾首曲子,想記下曲譜之後鑽研。走的時候還在心裡默記着曲子。
“難不成真是人的問題?”司淮不解道,他可沒看出來那個人有什麼特别之處。
秦無拘回想那天的笛音,分明是夏日傍晚卻讓他神清氣爽。
“可能。”
看來此人必須要請回府。
“真是神了,你的病大夫們都找不到原因,希望這個人的笛聲能夠帶來轉機。”
秦無拘推開書房的窗戶,看着院中的海棠樹,葉片翠綠輕輕搖曳,花瓣鮮豔绯紅,婀娜多姿的綻放着,充滿着生機。
但願那天不是巧合。
司淮希望好友的頭疾能早日治好,整個東都的大夫都說醫不好,簡直是一群庸醫。他看着秦無拘落寞的背影,暗暗決定幫他一把。
*
沈聽瀾想了想又退回書肆,隻要她今天哪也不去,不信那人能守着她一整天。
她厚着臉皮又重新站在窄長的書架之間,有人若是要過去她再讓開,沒人經過她便專心浏覽着其他樂譜。
書肆裡進進出出的學子倒是不少,唯獨不見那名綠衣女子,
書肆外蹲守沈聽瀾的人忍不住了,敵不動他動。他率先走進書肆,張望着尋找沈聽瀾的身影。終于在一側角落裡尋到。
高榮緩緩笑了起來,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人沒跟丢就好。
他走到沈聽瀾身側,試圖向沈聽瀾解釋意圖。誰知埋頭看書的沈聽瀾突然側過身子,示意他可以過去了。兩條書架之間的空間确實較為狹窄,不适合談話。
高榮隻好走過去再向沈聽瀾解釋,隻見他從右側接近沈聽瀾,欲開口解釋,沈聽瀾又自覺側過身示意他過去。
高榮:“....”
沈姑娘真是為人謙遜有禮。
沈聽瀾餘光注意到身旁之人并未做下一步動作,她擡起頭和那人對視上了。看着對方臉部因激動而慢慢漲紅,雙眼發亮的看着她。
她認識這個人嗎,看着他一臉期待的樣子,她沉思着,腦海裡對這個人毫無印象。
高榮開口道,“可是沈聽瀾姑娘?”
沈聽瀾點點頭,這人居然知道她的名字,難不成是有事相求,可是想到方才映春坊裡的魯莽客人,沈聽瀾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又搖搖頭。
高榮再次打量了一番沈聽瀾的穿着,白袍沒有,玉笛有。不是沈姑娘的可能性确實比較大。
“那打擾了。”
高榮歎氣離開,他本是映春坊棋組的一員,奈何實在是記性太差,用功背譜隔天就忘,永遠隻會前三步,時間久了考核不過關,從映春坊的少爺降級為跑腿小厮。
此次是受人委托,找到沈聽瀾,帶她去映春坊見一見袁先生。可惜了,他沒找到沈聽瀾,都怪他突然跟丢不說,還找錯了人。
沈聽瀾看着這人離去的背影,十分慶幸來了個傻的。她總算知道今天是誰在跟蹤她了。鬼鬼祟祟的都一定不是好人。這下她可以放心回去了。
今日真是收獲頗豐,新衣裳和新樂譜。沈聽瀾哼着《濤濤》打道回府。
剛踏入客棧,小二笑臉相迎的湊上來。
“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沈聽瀾後退了一步,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小二繼續湊近,神色激動的給她解釋着,“姑娘,有人等你好一會了,就在那。”小二用眼神示意着方向,沈聽瀾順着看過去。
隻見兩位年輕公子端坐在那,一位容貌俊秀的少年,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另一位側坐着,聽到動靜後微微偏過頭望過來。
沈聽瀾第一次仔細看清此人的模樣,眉眼如畫,氣質卻十分冷冽,眸色透着幽深,宛若寒潭。
一看就在動什麼壞心思,她飛快掃過一眼後擡頭望天。
“找我嗎?”沈聽瀾不确定的問道。
“是啊,他們打聽着這裡一位腰間挂笛子,平日裡一身白袍的女子。”
“我今日可不是白袍。”沈聽瀾辯解道。
今日怎麼總有人在尋她,真是怪事。
“錯不了,一定就是姑娘你。”小二見沈聽瀾不願上前,他主動地朝司淮走過去。
“司公子,可是這人?”
司淮笑道,“正是她。”說完抛給一錠銀子小二,出手闊綽的令沈聽瀾十分羨慕。
“謝謝司公子,我去給您上壺茶。”小二摸完銀子收進胸前,這種出手大方的公子,如果天天來找人就好了。
司淮見沈聽瀾站在原地不動,他起身走過去,伸手邀請沈聽瀾先坐下,見一旁的秦無拘還不為所動,他坐下時悄悄地踩了一下秦無拘桌下的腳。
見秦無拘像一塊木頭一樣坐在一旁,司淮隻好先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