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府中就不必再過來,今天晚些時候我會回府去。”虞思心中算了算要處理的事情,便起了身,“趁着還沒下雨,快走吧!”
青豫便叫人搬着東西離開了這院子,走了側門離開行宮。
虞思在廊下站着看了會天色,叫人帶路去見已經成為階下囚的祁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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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應還有鮮卑的一衆單于王子們都被關押在行宮西南挨着馬廄的一個小院裡面,那裡原本王府是下人住的地方,改做行宮之後便空置着,他們這一行便正好關押在了那裡。
虞思原不打算見這位曾經的大帝,但前兩日被這位大帝丢在平城的衆多妻妾中有一位給他生了個女孩,底下的人報給了她知曉,說那位生下女兒的美人還央求着想要見一見祁應,虞思一時心軟便應了下來。
從不可一世的大帝變成了階下囚,祁應變得萎靡而灰敗。
他沉默地聽着虞思說了他新添了一個女兒的事情,最後隻搖了搖頭:“請太傅替我帶個話,就叫他們都散了吧!就當我死了。”
虞思不置可否,隻應下來。
“除此之外沒有别的話想和你的那些曾經的愛妃們說嗎?”虞思多看了他一眼。
祁應回頭看了一眼那窄小的院子,又擡頭看向了前面巍峨的殿閣,這曾經是屬于他的皇宮,但卻成為了最後關押他的牢籠。
“當初應當聽太傅的話啊……”他感慨着收回了目光,他聲音變得渾濁又低沉,“沒有别的話想與她們說了。”他看向了虞思,“我那時在鮮卑聽說虞衡死了,是真的麼?”
“是,他死了。”虞思點了頭,“他若是知道你還記得他,恐怕心中會十分激動了。”
這話叫祁應忍不住笑了笑,他道:“罷了,多謝太傅過來了這一趟。”他一面說着,一面又自嘲起來,“太傅,我昨日彈琵琶還不錯吧?”
“不錯,可以做個樂師。”虞思肯定地笑了笑,“做個樂師也不算太差。”
“是啊,不算太差。”祁應說道,他一邊說着,一邊對着虞思擺了擺手,回去了那窄小的院子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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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過了祁應這件小事回去,虞思碰到了帶着厚禮來道歉的荀演。
荀演眼眶紅紅,不複早上那嚣張模樣,誠懇道了歉,又說他現在已經丢了宣威将軍的名頭,請太傅大人有大量,不和他那樣的蠢貨計較。
虞思看着這兔子一樣的荀演忍不住便發笑,她原本也不打算計較這件事情,便笑了幾句:“我以為小荀這番來是真的來自薦枕席。”
這話叫荀演整個人都爆紅起來,他坐立不安地扭着手指頭,整個人都快要縮成一團:“請太傅放過在下……我……在下再也不敢了……”
“好吧,就放過了,以後也不提。”虞思大度地擺了擺手,“以後好好打仗立功,遲早還能做将軍。”
荀演聽着這話,眼睛又變得亮晶晶起來,他大着膽子看向了虞思:“那我以後一定好好立功!我一定會勇猛殺敵!”
這會兒虞思倒是真的覺得荀演可愛了,她便笑着道:“那我就等着看你再做将軍。”
荀演得了這話,整個人高興起來,又壯着膽子和虞思多說了幾句話,才興高采烈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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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盯着虞思院子的蕭烈從内侍口中聽說了荀演一進一出之後如此大的情緒變化,整張臉都黑了下去。
“他為什麼高興?得到太傅原諒就那麼高興?”蕭烈捏這筆,把批閱好的奏疏重重放到旁邊,然後看向了雷昭,“他現在是校尉還那麼高興?”
“荀演校尉年輕,心思簡單,興許沒想那麼多。”雷昭滿頭大汗,隻能這麼回答了。
“哼,沒想那麼多?”蕭烈把筆放下了,“朕要去見太傅。”
說着,他就起了身,大步朝外走去。
雷昭倉促回頭看了一眼幾案上那些已經批複完的奏疏,發現已經再沒借口可阻擋,隻好帶着内侍們慌慌張張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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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陰下來不就,果然下起了細細的小雨。
虞思獨自靠在幾案後面無所事事翻書,她一時在想祁應那些妻妾應當如何處置,雖說是叫她們散了,但總不能就讓她們這麼沒着落吧?還是得有個安排;一時又在想府中的喬氏會不會因為回京城鬧騰,她現在實在是對喬氏的鬧騰膩煩。正出神,她忽然聽到外間有淩亂腳步聲傳來。
她帶着幾分驚詫看向外間,卻見是蕭烈從外面進來,身後跟着一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内侍們。
“陛下?”虞思帶着疑惑站起來,上前要行禮,但被蕭烈給拉住了。
“好了,你們都出去守着,跟進來做什麼?”蕭烈一手拉着虞思,一手推搡着雷昭叫他們都出去。
雷昭锲而不舍地站在蕭烈身後給虞思使眼色,但很快就被蕭烈發覺,接着便被他們的皇帝踢了一腳,最後捂着屁股唉唉推到了屋子外面。
“陛下這是做什麼?”虞思不動聲色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又往旁邊讓了一步,“陛下用過午膳了嗎?”
“我來找太傅,還要問為什麼?”蕭烈上前了一步,再次把她的手抓住了,他目光灼灼凝望着她,“太傅早上說,若有意可自薦枕席,太傅覺得朕如何?”
虞思眼睛微微睜大了,正想說話時候,雷昭捧着餐盤從外面擠進來。
“陛下,您和太傅一起用午膳吧?”雷昭谄媚地笑着。
虞思一邊心中感慨這雷昭來得真是時候,一邊從善如流接了話,道:“正是要用午膳的時候了,陛下日理萬機,更應好好保重自己。”
外面的内侍們捧着各色餐點魚貫而入。
小小的屋子裡面頓時站了不下二十人,顯得擁擠而嘈雜,甚至無從落腳。
蕭烈危險地眯起眼睛看向了雷昭,吐出了一個“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