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風平浪靜,沒再出什麼幺蛾子,隻有王阿奶上午來了一趟。
周賢将晚上的事情同她講了一遍,老太太氣的跺着腳朝牆外罵,隻恨自己昨天沒有拿出十成十的功力,罵得那兩個不要臉的這輩子都不敢擡頭。
畢竟那不止要逼周賢娶親,更是要讓周賢當那綠毛烏龜,替别人養孩子!
罵完聽周賢囑咐這件事暫時不要說出去,王阿奶直歎氣:“都那麼壞了,還想着幫他們遮掩,你這孩子,太善良容易被人欺負。”
周賢彎眸笑了笑:“不至于不給人活路。”但若他們敢有異動,也是拿捏了他們的活路。
他安慰氣壞了的小老太太,從屋裡端出一碟熱氣騰騰的紅燒排骨:“阿奶拿回家吃。”
王阿奶推拒不要,開始唠叨:“小年輕沒個輕重,不懂掌管家中吃穿用度,就算手裡一時有些銀錢,整日這麼連吃帶送可怎麼得了?日子還過不過了。”
說着又開始數落幾個不成器的兒子。
周賢沒倔得過老太太,肉送不出去,便邀她留下來吃午飯。一頓飯下來,他跟雪裡卿除了肚子吃飽,管八卦的那隻胃也滿滿當當,意猶未盡。
除此以外,周賢還打聽了下村裡誰家現在能有空,想明天請人來幫忙搭個臨時牛棚,再休憩屋頂。
王阿奶走後,雪裡卿坐在屋檐底的陰影處,捏着針悠哉悠哉給自己做衣裳。聽見他說的打算,詢問:“新屋你準備何時建?”
周賢正在院子裡拉石磙碾麥穗。
家裡有個愛幹淨的哥兒,在主人的強烈要求下,他隻能在四平米的布墊子上幹活,效率受到極大限制。幸好收成也不多,今天看起來能碾完。
周賢回應的聲音裡帶着用力拉繩子的喘息:“最近不适合建房子。”
雪裡卿的手一頓,擡眸:“理由。”
轉頭果然看見他不滿擰緊的眉頭,周賢掉了個方向繼續拉,解釋道:“接下來很快進入小雨季了,持續七天左右,等過去了再蓋屋不遲。”
這些都是跟秦豐聊天時了解的。
這個地方一年約有三次較為集中的降雨,分别為三月的春雨季、七月的夏汛期以及十月份的秋雨季。至于五月份這次,雖然從規模到持續時間都夠不上雨季的規格,但年年都會出現,且在冬小麥收割與耕種前後影響收成,農民也很看重,便約定俗成喚小夏汛或者小雨季。
雪裡卿聞言有些失落,破屋還得多住好幾日,但事出有因也沒遷怒周賢,按之前那想法踹了他。
哥兒低頭繼續縫衣服。
看見他腦門上挂着顯眼的幽怨,周賢好笑,不過沒什麼好辦法,隻能轉移話題問:“等新糧磨了面,想吃什麼?”
雪裡卿眼也不擡:“随你。”
這是鬧小脾氣了?
周賢正琢磨要不要保證給他屋頂修得滴水不漏來哄哄,便看見雪裡卿用剪刀剪斷手中的線,将工具收拾進小竹編筐中,随後起身拎着衣裳抖了抖。
妃色薄綢素衣袍立即展在眼前。
“做好了?”周賢問。
雪裡卿将衣袍搭到臂彎,輕輕颔首。
周賢笑道:“之前這布料一拿出來我就看上了,覺得你穿肯定很好看,去換上試試。”
終于有合身的衣裳,雪裡卿也很開心,帶着東西轉身回屋。
周賢在外面碾好好幾批麥穗了,也不見人出來,覺得有些奇怪便揚聲喊人,好片刻雪裡卿才出來,身上還是穿着之前的衣裳。他疑問:“怎麼沒換?”
“換了,合身。”
雪裡卿淡淡回應,微揚的下巴明晃晃上寫着“就是不給你看”的意思。
周賢好笑,故意道:“衣裳就是用來穿的,反正遲早能看見,我也不着急。”
沒吵赢,雪裡卿輕哼。
他轉身去堂屋将桌子拖到門口,将筆墨和之前準備的帳冊重新拿出來:“去拿錢來,開賬。”
這次買的東西都很貴,糧食農具和紙筆書籍不用多說,一套牛車15兩,但花費最多的卻是棉被床品。
棉花市價一斤80文,普通精棉布市價一匹500文,定制一床200*230的棉被正反兩面至少需兩匹布,光是最常用的三斤棉被都需花費1兩4錢,十斤棉被則高達2兩1錢。
常用的一斤、三斤、六斤,周賢都買了兩人份的替換,更是按照雪裡卿的要求定制了十斤棉被六床。除此以外還有褥子、被套和床單,雖然褥子也用棉花,不過因為有床單隔着無需好被面會便宜許多,這些加起來就要30兩9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