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過來的?”黎段走過去問他。
“剛到沒多久。”秦城遠笑道。
黎段不疑有他,根本不介意剛才和店家說的話會不會被秦城遠聽到。
他解開推車的繩子,推着車走出去,見秦城遠就背着個竹簍,随意問起:“涼拌都賣完了?”
“嗯,”秦城遠走在旁邊,“今天運氣不錯,遇到個不差錢的,把剩下的涼拌買了。”
黎段聽完眸色頓了頓,很快恢複平常。
他以前隔三差五就會到縣城擺攤,遇到過好幾次有錢人家光顧小攤子、一高興就把東西全買完的。
隻不過那都是别人的攤子,他隻能看着,他的攤子,能不出狀況盡早收攤對他來說都已經算運氣不錯了。
“竹簽差不多用完了吧,回去我再給你做新的,天黑前拿給你。”
“還剩一大半,你回去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不急。”
“行,我看着來。”
上次砍的竹子黎段都分好了長度,家裡剩的那幾捆削尖了就能用,黎段顧着看路,沒再說話。
秦城遠看了他一眼,回想起剛才店家的話。
黎段那些匣子,手藝是完全沒問題的,隻是圖案沒客人喜歡。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不能談的,秦城遠想了想,問道:“那些匣子,怎麼不做别的花樣?”
“我爹隻會畫老虎豺狼,别的畫不來。”
黎季全身體不好,做的匣子賣不出去還堅持要做,黎段也由着他來,其中的原因秦城遠有些好奇,但沒再多問。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麼,黎段接着又道:“我爹在家閑不下來,能做點事情他心裡高興,這樣挺好。”
他爹以前會些木工活,受傷後那些細緻的活都做不來,隻能勉強用木頭畫出些圖案。
現在有點事情做他不會胡思亂想,想着能給家裡掙點錢還有個盼頭,精神都比前兩年好了些。
黎段簡單說完,走出去挺長一段路了,實在忍不住轉頭看秦城遠:“一直看我幹什麼?”
“沒什麼。”秦城遠笑笑搖頭,挪開視線,“你的事都忙了吧。”
“忙完了,正要回去。”
“我也正準備回去,現在去坐車?”
黎段沒意見,秦城遠突然想起了什麼,把背簍拿到前面,從裡面翻出兩包吃的。
“今天早上做的一些吃的,本來到縣城要給你的,你當時走太快了。”
之前一起去縣城,黎段聽從他親娘的指示給秦城遠帶了吃的,秦城遠特地做一份送回來,黎段沒跟他客氣,伸手接過。
然後就見秦城遠又從背簍拿出一袋吃的。
黎段低頭看塞到手裡的袋子,是上次吃過的燒餅。
秦城遠前幾次給他買吃的,不是自己給他幫了忙就是他需要自己幫忙,這次自己又沒多做什麼,黎段覺得很有必要弄清楚。
“你買吃的給我做什麼?又要我幫什麼忙?”
“我給你買吃的就一定要個理由?”秦城遠好笑反問。
上次給黎段買燒餅,秦城遠看他挺喜歡吃的,今天特地繞路過去買的。
黎段:“……”
反正他不會閑着沒事給别人買吃的。
秦城遠:“你都幫了我多少忙了,請你吃點東西不是很應該,而且我今天收攤早,請你吃東西不是再正常不過,還是說你不喜歡吃這個,那想吃什麼,我現在去給你買。”
看他真有這打算,黎段:“……”
“不用,有這個就行,我早上帶了幹糧出來,現在還不餓,這些我回去再吃。”
推車上面都空下來了,這點吃的不好放上去,黎段推着車也不好拿,秦城遠把吃的先放回了背簍。
牛車隻停在村外,進村的話要多給一點錢,這次沒帶厚重的東西回來,不等秦城遠同意黎段就先下車了。
秦城遠就沒多花錢,下來和他一起走回去。
常佩蘭在前院菜地新種了一排小菜,彎腰給菜地澆水,黎季全坐在旁邊和她閑聊。
看到黎段回來了,黎季全問起:“這回出去,店裡那些,賣的怎麼樣?”
秦城遠朝屋門走去,毫不意外聽到黎段回道:“賣了三個,等會兒我拿錢給您。”
黎段把推車放到牆邊,說着話走去菜地,看到桶裡已經見底了,菜地還沒澆完,他提着桶到牆角的水缸打水。
匣子能賣出去,不管賣了幾個黎季全都高興:“給什麼錢,自個兒留着。”
然後回頭沖妻子炫耀:“都說了吧,總會有人看上的,你還不信。”
常佩蘭也替他高興,又有些納悶兒:“以前斷斷續續賣了幾個,最近都沒賣出去,我這不是以為就這樣了。”
黎段提着水回來,拿過水瓢攬了澆地的活兒,語氣輕松幫他爹說話:“爹畫的圖案多威風,外邊的店都沒有的賣,聽店家說有人還是專程找過去買的。”
黎季全聽的直笑。
常佩蘭跟着說笑了兩句,對黎段道:“明天也得早點去縣城,娘明天一早給你做吃的。”
黎段舀水的動作停了下,把水潑出去:“先不去,我明天留在家。”
秦城遠腳步停住,站在門檻前,轉頭看去,黎段澆完地提着桶進屋了。
從縣城回來的路上,黎段說他明天有事要忙,不去縣城。
但剛才聽常佩蘭的意思,黎段原本是打算明天也去縣城的。
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想起他問的時候,黎段表情一閃而過有些奇怪。
難道是不想跟自己一起去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