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脫身之計而已。”蘇子述看着休倫裡爾,露出一個苦笑,“法術分級理論,不應落入任何一方手中……最安全的辦法就是對所有人公開,再給它找個不可追究的出處。”
說到這裡,蘇子述苦笑一聲,“這還是休倫你教我的,死人的身份最安全。”
“可如果你們不想讓他落入任何一方,隻要不發表就可以了。”休倫裡爾皺起眉頭。
這也是法師們的常見手段,個人或團體都會保守一些秘密研究,留作機要以備不時之需,或者單純的提高自己的身價。
人盡皆知的知識,就沒有價值了。
“不,法術分級是個體系。任何知曉且參與進這一體系的人,都會積累起同樣的共識,最終成為同道。”蘇子述搖搖頭。
人盡皆知的知識,才是無價之寶。
那是共識,是團結的前提,是讓“我”成為“我們”的必須條件。
蘇子述擡頭正看到休倫裡爾困惑的目光,他尴尬的停下了自己的論述,轉而以一句單薄的道歉截止話題。
“把麻煩帶給你,是我不對。”
太不合時宜了。
在這個普通人壓根不識字,一門知識技術能夠養活一家幾代人,教育完全作為奢侈品存在的年代。他們怎麼可能理解蘇子述這個現代人口中的東西呢?
哪怕在穿書之前,那個普及教育,信息泛濫的社會裡,知識的共享和公開也是高度依賴互聯網的一種“先鋒精神”。
休倫裡爾怎麼可能明白。
蘇子述頹喪的揉了揉臉頰,“反正,我們公布了它。”
“你們公布它,其實是已經有進一步的研究了?對嗎?”休倫的關注點似乎總在蘇子述的設想之外,他帶着種近乎狂熱的渴盼,“你們公布了這個,你們手上應該有新的課題,才會如此慷慨,如此急于脫身……你們需要空閑去研究新東西,對不對?”
蘇子述忍不住向後縮了縮,他被休倫臉上的熱切吓了一跳。
“對,你們需要從衆人的目光中脫離。既然有這種程度的法術,你又是紫色屠夫……從清洗中活下來的人應該很多。也是,現在長子派和次子派的鬥争越發激烈,又有血伯爵的前車之鑒,怪不得你們不願意出面……”休倫的音調略微提高,難以控制的自說自話起來,“艾博恩,希娜,最少應該有費讓,費讓一定活下來了,對吧?”
聽到這一連串陌生的名字,蘇子述渾身一個激靈,腰部打直,感到一股戰栗自腳底而起。
休倫裡爾,西紅城首席法師,他的交際圈大半都是三紅城的法師。
雖然休倫沒有刻意提起過,甚至主動弱化了這一部分……但那些被清洗掉的法師,是休倫的朋友,同學,同事,甚至師長啊!
老天!我撒了個什麼謊啊!
我讓休倫受騙了,我給了他一個虛假的希望,讓他以為存在幸存者……休倫是傳統法師,能讓他在乎的人必定擁有特殊的才能。
彩虹城,強大的法師,成體系的研究……隐秘而決定隐退的“卷柏”組織。都對應起來了,可都錯了!
巨大的悔愧讓蘇子述一時失語,他明白了休倫為何不惜寫信,半哄半騙的也要把自己趕緊叫過來……他明白他在期待着什麼。
可休倫……我沒趕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