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哥手忙腳亂地把推車推遠,李霸地外套脫了往推車上一甩,喊着胡小五的名字沖進巷子。那幾個聊天的人根本沒說和平區有多大,說不定隻有這條街也沒準。巷子最寬的地方隻容得下兩人并肩,在李霸地眼前一通到底;旁邊的小道胡同卻是枝枝節節,彎彎繞繞。胡小五會在哪?在巷子的另一端嗎?還是在某個胡同裡面?自己是不是跑過了頭?
某處胡同裡傳來一聲模糊的嘶吼。李霸地拔腿沖進去,提氣運功凝神,一掌轟在擋在眼前的綠衣男人背上。讓李霸地訝異的是,男人竟然嗷嗷大叫地飛了出去,自己有這麼厲害嗎?被綠衣男人擋在身後的,扭成一團的兩個人影中,有一個人李霸地頗為熟悉。
正是胡小五!他被另外一個綠衣男人捂着嘴牢牢鎖住手臂,正在拼命掙紮。鎖着胡小五的綠衣八字胡見同伴被打飛,把胡小五的手一松,轉身就跑。李霸地追着他們的背影嚷:“記住你爺爺坤儀載星的名号!看你們還敢當街綁人!”
胡小五拉住李霸地的衣袖。
“别追,别追啦。”他驚魂未定,氣還沒喘勻,“他們是翡翠幫的人,對鎮長世亂才武發過誓,不會和你打架的。”
李霸地看着他:“我們先出去再說話。你有沒有傷到哪裡?”
胡小五扭了腳腕。
他扶着李霸地的胳膊,一瘸一拐地走回巷口。李霸地隔着幾步喊了一聲,張大哥才一抹臉從小推車後走出來。
“休養兩天就好了。”張大哥查看了胡小五的傷勢,“怎麼你一個本地人,還會被鎮裡的幫派為難?”
胡小五顯得有些忸怩。“其實……”胡小五絞着手指,“其實小五也不是本鎮的人。我是來逃債的……”
李霸地一愣:“翡翠幫還管給别人讨債嗎?”
胡小五的聲音越來越低:“我是在别的地方借的錢,哪知道翡翠幫還跟玉衡派有聯系呀……他們兩個把玉衡派的信物亮出來的時候,小五都快被吓死了。幸好小花來得及時啊!”
張大哥問:“你年紀輕輕有手有腳,也不像幹不來正經營生的人。為什麼借錢?”
胡小五說:“小五借找人的路費啊!小五上面兩個哥哥兩個姐姐,都被魔兵抓走了。聽說勝邪封盾被破前解放了所有關押兵員的營寨,小五就想,哪怕能找到一個兄弟姐妹也好。但是我沒有錢!連這個草靶子,小五都是撿别人不要的。”
“啊……等一下!”李霸地覺得有點發蒙,“勝邪封盾什麼時候被破的?這麼大的事,我一點都沒聽說啊?”
胡小五說:“小花你們來的方向是苗疆對吧?苗疆封鎖中原的消息也有段日子了,畢竟那時候他們自己都打得不可開交呢。小五也想像當今苗王那樣,靠着朋友的幫助一舉奪回自己的地位!”
蒼狼上位後都幹了啥呀!李霸地忙岔開話題:“那你接下來怎麼辦?翡翠幫那兩個人看面相是中原的,你要往苗疆去嗎?”
胡小五揉揉鼻子。“不要!”他一叉腰,“小五要和你們一起!小花和張大哥都是好人,我想和你們做朋友。”
李霸地看看日頭。一頓折騰之後已經到了晌午,初春的太陽燦爛而不嚴酷,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感覺蠻好。
“既然這樣,”李霸地說,“你請我們兩個一頓午飯總不過分吧?剛才一陣雞飛狗跳,我可餓啦。”張大哥的肚子非常适時地叫了一聲。
胡小五真的沒錢,他身上攏共隻搜出來六個銅子。這頓飯便是最便宜的,一文一大碗的堿水面,三人尋了一溜牆縫,依次蹲下去慢慢地喝。來中原不過半日,便收獲了一個朋友,這讓李霸地内心充盈了一種暖熱的欣喜。但翡翠幫怎麼說也是瓦勒鎮四大幫派之一,在他們手底下搶人真的沒事嗎?還有那個鎮長,聽起來是個好人,找機會要見一見。瓦勒鎮是勝邪封盾被破後仍然保留的一處桃源,單一個人的軍隊可對付不了整個魔世,也許他還有一點其餘反抗勢力的線索?
胡小五先喝完面湯,他身材最瘦,胃口卻不小:“我吃飽了!你們從苗疆來,卻知道勝邪封盾,你們是不是也要找什麼人?”
張大哥看了一眼李霸地。李霸地抹了抹嘴,堿水的澀味讓他嘴裡泛苦,但面條确實很頂肚子。李霸地用一個嗝排出胃裡的脹氣:“我們聽說那是個很厲害的反抗魔世的組織,的确想過去投奔……畢竟張大哥的家人就死在魔兵手上。但是現在勝邪封盾沒了,之後可能會在鎮子裡留一陣吧。”
計劃真正趕不上變化。曾經李霸地與蒼狼的通信中,可是半點勝邪封盾會被魔世殲滅的可能性也沒提。蒼狼隻說,有個叫做勝邪封盾的組織很厲害,裡面的成員忠心又可靠,進行了不少針對魔世的抗争;但為了防範黑瞳,加入勝邪封盾的方法隐而又隐,除非得到深切信任,否則便是連成員的面都不可見到。什麼是黑瞳,黑瞳與魔世的關系,信上也一一描述詳盡。可以說,如果不是這次的變故,李霸地怎麼也要去勝邪封盾那裡報到的。
這個組織讓他想起了原世界的一些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