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魔兵一擁而上,誓要為這段時間的忍耐做個了結。這些叫陣的中原人不僅不自量力,而且外強中幹,魔兵們一路遭受的抵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們就這樣追逐着一路奔逃的中原軍隊,來到兩岸河旁。
兩岸河很深,河坡又陡,可走投無路的中原士兵沒有選擇。他們紛紛跳向對岸奔往四方山,大部分想要跳進河裡的人卻摔在了河床上。
河裡沒有水。
帝尊帶着張揚的笑出現在河岸上:“妄想誘導戮世摩羅孤軍深入,是勝邪封盾的不智!傳令,大軍在對岸駐紮,封鎖四方山!”
連綿的軍營很快紮了起來。在夜深人靜的某時,河岸裡“屍體堆”中有個人動了動。他從腰間拽出一個傳訊符攥在手心,對着符悄聲道:
“河裡的,報數!”
“一隊!”“五隊!”“三隊!”“九隊!”傳訊符裡很快便傳出陸陸續續的回音。那人記下傷亡人數,換了張傳訊符沖裡面報告:“乙部到位!僞裝順利!敵營在沿河東北方三十裡處!”
四方山中埋伏的将領收到消息,換符傳給軍中帳,請求是否趁夜攻打敵營。軍中帳内讨論結果,不應打。鐵骕求衣和梁皇無忌覺得戮世摩羅非愚鈍之人,他一定做好了針對敵襲的準備。
欲星移則将這個決斷,交給了坤儀載星。
是夜,一隊兵馬悄然架浮橋過河,目标直指魔世軍營。當他們到達那裡,卻見戮世摩羅神态自若,獨坐軍營大門處。
“你們真是蠢到一定境界。”戮世摩羅在歎氣,“以為我會因為你們人困馬乏而掉以輕心嗎?殺疲乏的刺客雖然很沒勁……”
他站直身子伸了伸懶腰。
“……但很輕松啊!”
逆神出鞘,氣勁震蕩,帝尊向前踏出殺伐一步。
“你們的缺腦将領是怎樣和你們說的?”他冷笑着,步步逼近對面的士兵,“我會因為得了一場小勝就麻痹大意,還是我看起來不像能殺人?”
“都不對。”河岸上舉着火把的士兵擡起頭,堅毅的目光正視戮世摩羅的眼睛,“他說,我們提前埋伏在四方山的人,才是以逸待勞。還有……”
士兵身後的兩岸河,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架橋聲。十幾道浮橋橫亘河床,密密麻麻的火把點亮河對岸的樹林。
“你不可能阻擋這麼多的人。”
他抽出了腰間的刀,指向戮世摩羅。
面對這冷然的刀光,戮世摩羅拍手稱快。
“有意思,有意思!那你們的将領有沒有想過,我還有幾隻熱情的小寵物想要招待客人?嗯,曼邪音這話初聽一身雞皮疙瘩,想改卻忘不掉呢。總之,請你們見識——”
他身後,軍營上,天空中,黑壓壓魑鬼鋪天蓋地而來。那名打頭士兵的刀連晃都沒有晃,他隻是以震喝壓過魑鬼們的嘈雜:
“同志們!跟我沖!”
随着震天殺聲,四方山頂,鐵骕求衣拉緊了弓弦。
“這會天氣不太好,看清楚了嗎,軍長?”傳訊符裡的坤儀載星笑道,“四方山高但視野也開闊,戮世摩羅在家就能看見有人在山頂做手腳。但是當局者迷,咱們把他拉過來,他就不一定會注意了。你看,沒人管咱們綁弓弦吧!”
“别讓我分心!”鐵骕求衣冷哼一聲,箭頭對準領導魑鬼們的其中一隻妖魔,“戰鬥還長!”
他手一松,巨型箭矢帶着破空之聲直擊妖魔海。
天上的熱鬧,河底聽得一清二楚。一個士兵終于忍不住,抱怨起來:“真是的!那個坤儀載星打的什麼算盤,我們要在這裡躺到什麼時候!奶奶的,聽着老子就來勁,為什麼我得在河裡貓着啊!”
趴在他底下的班長怼了他一肘子:“閉嘴!想讓那幫綠皮聽見嗎!貓着還委屈你了是不是?咱們的任務你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不想幹當時就别幹!現在反悔,頭給你擰下來。”
“我沒說反悔,我是憋屈!”士兵委委屈屈,“那,誰不想多砍幾個綠皮給咱爹娘兄弟報仇啊?大家夥說是不是?”
班長腰間的傳訊符裡冒出歡快的一連串“是”,他拿起傳訊符低聲喝道:“不準亂用,安靜躺着!都别忘了,戰鬥任務永遠是第一!”
傳訊符中安靜下來。班長這才轉向抱怨的士兵:“每一隊有每一隊的任務,咱們在這裡好好躺着,别人就能安安生生多殺點綠皮,早點把魔世攆回去。還有,别覺得人家坤儀載星年紀小就鬧情緒,人家十幾歲帶兵,你十幾歲玩尿泥巴。躺好!”
兩岸河底恢複寂靜。四方山頂的弓弦繞着山角結結實實綁了四層,鐵骕求衣一連繃斷了三根,将魑鬼數量減少到原先的四分之一。他皺起眉,仔細觀望戰場後,拿起傳訊符對裡面問道:
“曼邪音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