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霸地哪裡敢停,隻望着坑邊而去。當他落在凹坑邊緣時,聽到身後一聲爆響,反身回望,隻見水面激蕩,水花燦爛,一道奪目銀光從碩大水花中躍出。
那是秋霜切玉!經過重鑄,這把劍變得更加寬厚持重。它就那樣懸在半空,周身給水霧染上絢爛華彩,劍身筆直,劍鋒銳利,顯得那樣嶄亮,隻等它的主人來取。
李霸地在原世界對冷兵器隻了解大概,見到這一幕不由也呆了。除卻友情證明,對劍本身,他一時也起了憐愛之心;當即踏步躍空,直望秋霜切玉而去。
當熟悉的劍柄落入手心,李霸地難掩心中萬丈豪情,内勁灌注,回身旋空一斬。雄渾氣浪掀起千層浪花,人與劍一同借力落上平地。
好劍!李霸地興奮地揮舞着它。手感與精準度更上一層樓,看來這個鍛神鋒雖然脾氣差,能力卻真的不賴。他到處劈來劈去,見樹砍樹,見石斬石,見人……
啊呀,鍛神鋒!李霸地連忙把劍收起來,忙不疊道歉。這份情景喚醒了他的記憶,他看着鍛神鋒故意闆起的面龐,終于想起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張臉:
“是你!我們曾在龍虎山有一面之緣,晚輩失禮,見過鋒海主人鍛神鋒!”
他站直身子,規規矩矩行禮。
鍛神鋒聞言,眉毛一挑,不置可否。
“你取劍的方式,十分獨特。”鍛神鋒似笑非笑,“正确的方法,應當站在中間的平台上,以氣擊石。氣勁被石頭反射,擊中石闆,打開機關放水。”
李霸地撓着頭。
“縱有偏差,你的方法,也足夠取悅鍛神鋒。這是劍鞘,拿着。”
他向李霸地甩來一根金黃色的鐵棍。李霸地仔細一看,不是鐵棍:它的外形微妙地貼合劍刃形狀,上面雕着雲紋還鑲着寶石,真的是劍鞘。
李霸地慢慢把劍放進鞘裡。
“從此,鋒海與中苗再無糾葛。不要來打擾我了!”鍛神鋒說着就要走。李霸地想起蒼狼放在山腳下的鐵箱子,忙攔住他:“不要那麼急嘛!”
鍛神鋒背上的劍當即橫在腰間。李霸地調出最和善的笑容:“鋒海主人把我的劍改得這麼漂亮,一定博聞廣記,不介意晚輩讨教一二吧?”
鍛神鋒側過頭,哼了一聲,倒是把劍收了起來。
“鑄造之術遠比世人了解廣大精深,過于粗淺的問題,鍛神鋒不教!”
夠嗆人的。鍛神鋒的腳步繼續向前,李霸地忙追在他身後:“鋒海主人海量,我一個門外漢,能問什麼好問題。最多……”
他想起龍曉月之前問過的話來。
“最多讨教一下,我這把劍怎麼入得了鋒海主人的法眼?它曾經碎成什麼樣,我再清楚不過了。能讓前輩如此勞神再造,是因為……”
鍛神鋒停下腳步,盯着他。
“因為劍柄。”鍛神鋒說。
“啊?”李霸地不理解。
鍛神鋒的腳步朝李霸地走近了些。
“招式會在外物留下痕迹,這個外物,除卻受到招式攻擊的東西,還有一樣最容易被别人忽視的:武器。
“那隻狼送來的劍柄,裂紋深刻繁複,一定有人用它使招。而且此招運行時飽含悲怆與憤慨,精純專注,想來威力無匹。物似主人形,鋒海主人想與此劍佩者一見,很難理解嗎?”
“那你現在見到了!”李霸地朝他伸開雙臂,“我怎麼樣,合你心意嗎?”
鍛神鋒背過身去:“勉強。”
也算是認可了吧?李霸地再接再厲:“那要是我有一個請求,想讓前輩答應呢?”
鍛神鋒說:“絕無可能!”
李霸地說:“好!那麼……啊?”
鍛神鋒再次打算離開。這次李霸地說什麼也不許他走了:“等一下啊,前輩!你剛才說的那匹狼是我朋友啦!我這個請求和他有關系!”
“就因為和他有關系!”鍛神鋒對李霸地架過來的胳膊視若無睹,徑直前行,“和他有關的事,鍛神鋒一概拒絕!”
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李霸地急了:“蒼狼怎麼惹你了!從一開始你就沒搭理過他,我很感謝你幫忙修劍,但是沒禮貌也有個限度吧!”
鍛神鋒繼續前行,留下一聲傲慢的冷笑。
“無禮?鋒海主人向來無禮!你告訴他,拿來的東西,怎樣來,怎樣回。吾之怨怼,不是對他個人,而是整個孤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