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先生!”
一旁的門突然大開,他身體一震,轉身就想把剛才思考出的答案說出口:“莓……”
可是聲音,就在面前的畫面中噎住了。
他完全沒想過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全身僵硬——在一位身上沒有任何掩飾的女性面前!
除了部分被黑色長發掩住的胸前,她以最簡單純真的模樣站在了那裡,擡頭正凝視着他:“抱歉,我想起來,我好像說錯話了。”
現在不是這個問題——意識到這一點的安室首先移開了視線,并且為了阻隔兩人将濕漉的毛巾阻擋在了兩人的視線間。
“請你先穿上衣服!”
“讓我說完就回浴室。”這話語裡的強硬,是完全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安室的眼角瞥到了未被毛巾遮住的部分,再次迫使自己移開視線:“那麼請快些說完吧!”他已經顧不得剛才考慮的事了,先解決面前的危機要緊!
聽到她深深吸了口氣,随着這口氣,緊張感也襲來了——搞什麼啊,又不是沒被人告白過,眼前這小孩子身材也就是比柯南妖娆點的程度吧——他在心裡暗示自己。
而且不是“說錯話了”嗎?也許她想撤回告白……不管是告白還是撤回,總之快點結束吧!
“安室先生。”
“嗯。”
“你有戀人嗎?”
“……嗯?”
“我是說現在。”
“……如果我說有呢?”
“如果的意思是還沒有對嗎?”
“你的理解太片面了。”
“那麼我可以片面地說一句話嗎?”
“……不可以。”
“我喜歡你。”
“……我說了吧,不可以。”
“沒關系,我隻是想說而已。之前順序錯了,現在我說完了。”
“那麼快進去吧。”
“好。”
門推開的聲音響起,安室的神經随之放松。放下毛巾轉頭看去時,卻發現對方還站在那裡。
這下,他徹底停下了動作,連再次别開目光的舉動都沒有了。
“……你騙我。”
“對不起。”她竟然在說這種話的時候,笑得那麼溫柔。
可恥的是,在這個笑容面前,他不願轉身了。
而後,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女孩靠近,抓起他的雙手,仿佛用盡她全身力量地把他拉近,隔着那片濕潤的毛巾——
即使隔着毛巾,還是能感覺到她的呼吸和柔軟。她鼻尖的呼吸。她唇間的柔軟。
她異色的雙眸被通紅的臉頰暈染,氤氲着一層不一樣的光彩,即使背對着廚房的窗,安室也能從這雙眼眸中看到室外午後的陽光,仿佛是整個世界。
“對不起。這是我對安室先生和你的戀人說的。”
她說完,便毫無留戀地放開了他的手,走入浴室。
從雙手被握住的地方感覺到的熱度,完全及不上臉部的。
此刻,安室透,滿臉通紅。
◇◇◇◇◇◇◇◇◇◇◇◇◇◇
——冷靜不下來。
屋外的腳步聲傳來。
——冷靜不下來。
“安室先生?”
——冷靜不下來。
“安室先生,冰箱裡的剩菜我吃過了。”
——冷靜不下來。
“安室先生在和戀人道歉嗎?”
——冷靜不下來。
夜晚,11點半。自他進入卧室到現在已經過了8個小時。——為什麼大半夜的她還這麼會說話!她是把咖啡壺都喝空了嗎?!
他沒有心思在鍵盤上繼續寫報告,負氣地倒在了被褥上。
然而,攤開的床被就像是在提醒他昨晚這裡還睡了另一個人似的,留有她身上的味道——這當然不可能,留着她味道的地方,在他身上——他猛地又坐起了身,面對筆記本電腦。
這樣反反複複地舉動,至少有十三次。
“安室先生,晚安。”
門外終于是沒了聲音,又是十來分鐘後,他的注意力總算又回到了屏幕上寫了幾行的例行報告。
——關于M女性,自述回憶,《烏丸集團》的組織下部門《鳥喙醫》,代号“甲州”,身份未明“1”。
可是,破碎又煩亂的語句,無論怎麼繞彎,都繞不開那個名字。
“M……莓愛裡……莓愛裡小姐……莓愛裡醬……莓愛裡老師……”
他重複着與這個名字有關的稱呼。
“……MARY……小莓……莓子……”
一手支着腦袋,念着念着,嘴角像是被這洋娃娃般的名字逗笑了。
“叫瑪麗像洋人……日本人的話,果然還是叫莓吧。”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為了這種小事思考了好半天。
不安還在那裡,自私也在,充實與空虛,同時在他心中翻滾。明天的他也一定抱着這樣的沉重。
可是今天……
“對不起什麼的,你可真是狡猾啊……莓。”
哪怕明天他們還是要維持原本的關系,今晚,他想好好放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