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序的剖白就像是電影裡失誤的插曲。
不論好壞對錯,上映時都會被剪輯掉,一幀不剩。
心照不宣地,那天的事兩人誰都沒有再提起過。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既定的正軌,楚序絲毫沒有被新環境影響,衆望所歸地在新學期的第一次聯考了取得了堪稱優異的成績。
聯考第一。
這還是江馳第一看見老班笑成這樣。
聯考成績都公布兩天了,老班的嘴角就沒有壓下來過。
陳盛手裡捏着楚序的數學試卷,裝模作樣地拜讀,嘴裡還在振振有詞:“馳哥,你說楚序的腦子到底怎麼長得?數學滿分這種事,我做夢都要掂量三分。”
江馳毫不吝啬地賜了他一個白眼:“别妄自菲薄,你的英語也夠讓人望而卻步的。”
三十分,差點兒被英語老師吊起來打。
提到這個,陳盛登時貧不出來了,整張臉皺成一團:“别看不起人啊,那聽力但凡是方言,我都不至于隻拿個位數的分!”
江馳微笑:“那還真是可惜了,怎麼沒給你評個非遺傳承人呢。”
陳盛:“……”
不是,這嘴怎麼那麼損呢。
晚自習,江馳和楚序罕見地一起缺席。
倒沒有什麼特别的原因,隻是沈蔚女士心血來潮,采風采到一半,非要從冰島飛回來,慶祝楚序聯考第一的好成績。
想當年江馳打架進醫院都沒有這種待遇。
沈蔚女士隻是百忙之中在信号不好的金字塔給他打了通兩分鐘的慰問電話。
沈蔚是個不受拘束的人。
她總是那樣自由,樂于撞南牆,也不缺回頭的勇氣。
她在二十三歲時放棄進修機會,義無反顧地步入婚姻,又在三十一歲時不顧勸阻,主動打破家庭觀念的束縛。
比起母親,沈蔚反而更能勝任朋友的身份。
江馳和楚序結伴回到家。
指紋鎖解開的瞬間,江馳好心地給身邊的楚序提了個醒:“一會兒無論見到什麼,都不要驚訝。”
客廳裡漆黑一片。
透過窗外的月光,隐約能看見一地的氣球,還有桌上搖曳的燭光。
和以往的驚喜相比,這一次的晚餐顯得有些老套。
也許是為了給楚序留個相對溫和的好印象。
“啪”——
室内的燈光在一瞬間閃耀。
“楚序回來啦——”
“快讓蔚姨看看!”
風一樣的身影從江馳身邊掠過,直奔楚序。
沒等沈蔚開口,江馳先一步接過話茬:“他沒瘦,我吃什麼他吃什麼,營養豐富着呢。”
沈蔚被噎了一下,轉頭給了江馳一記刀眼,又樂呵呵地對楚序噓寒問暖:“在十六中還習慣嗎,江馳平常沒少指使你吧?你别跟他計較。”
“我哪兒敢啊。”江馳拐進廚房洗了個手,撚起一塊牛小骨就往嘴裡塞,“他可是老師眼中的金疙瘩。”
順帶給楚序也喂了一塊。
楚序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吓了一跳,下意識就想躲開。
但對上江馳引誘的動作,他又鬼使神差地張開嘴,咬住江馳施舍般的投喂。
卻咬了個空。
江馳手一轉,若無其事地塞進自己嘴裡,“想吃自己拿。”
楚序還沒反應過來,沈蔚先給了江馳一下:“臭小子你逗狗呢!就知道你沒少欺負楚序!”
江馳瞥了眼局促的楚序,心說裝得還真像。
衆人眼中内向腼腆的優等生,私下裡卻藏着那樣不可告人的心思。
沈蔚是真的很關心楚序。
扯着楚序就開始談天說地,細到昨晚吃了幾粒米,前天喝了幾口水。
江馳在一邊聽得啧啧稱奇。
楚序本來就話少,不善應對别人的關心,被這樣事無巨細地詢問,和嚴刑拷打又有什麼區别?
眼看沈蔚連襪子買得什麼顔色都要問上一句,江馳果斷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我看見廚房的蛋糕了,就是那個向日葵不太好看,蔫了吧唧的。”
毫無疑問又收獲沈蔚女士一記毒打。
在收獲了今晚的不知道多少枚刀眼後,三人終于一起坐上了餐桌。
江馳用鞋尖踢開腳邊的氣球:“我還以為你會充氦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