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如果。
所以江馳的答案是可以。
反正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指不定哪天楚序開竅了,就會喜歡上對的人。
反正江馳的任務隻有一個——讓楚序安穩無虞地度過高三,順利畢業。
可惜出師未捷。
還沒跨進校門呢,江馳就看見陳盛垂頭喪氣站在大門口,身邊跟着五個熟悉的面孔。
由于六人分别來自三個班,因此江馳十分有幸地和三位班主任打了個照面,其中數自家老班臉最臭。
一共逃課八個人,他們班占了三個。
江馳腳下一頓,頗為乖覺地往楚序身後挪。
借着視野盲區,他飛快湊近楚序耳邊低語:“一會兒老班問起來,你就說我心情不好非要拉着你一起。”
倒不是江馳有多義氣,他隻是怕從楚序嘴裡聽見“是我自己想逃課”這樣的話。
但凡他這麼說,江馳毫不懷疑整個年級組會立刻開個大會,全方位分析研判校風校紀。
短短幾秒,江馳甚至連老班在年級組會上做檢讨的臉色都腦補出來了——菜色。
好在楚序還算聽話。
在老班幾次三番的問詢下,楚序的回答始終如一:“江馳他心情不好。”
至于誰先主動,誰先帶頭,楚序一概不提。
有的隻是孤零零一句逃課的動機。
江馳的家庭老班或多或少了解過一點,自然也知道沈蔚一年着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即便臭着張臉,老班還是語重心長地勸慰着江馳,話裡話外難掩關懷。
——但楚序和陳盛就沒這麼好運了。
“陳盛,喜歡湊熱鬧是吧?來,我這兒正好有熱鬧給你湊。”
“下個月校運會缺個方陣旗手,你從明天開始利用課餘時間加入彩排練習。”
老班一口氣安排完陳盛的去處,甚至都不帶喘,臨到了還補上一句:“檢讨三千字,明天早讀之前交到我辦公室。”
陳盛蓦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老班,小小的眼睛裡大大的震驚,“國旗手……我啊?”
老班皮笑肉不笑:“不想幹?那行啊,我好久沒和你爸打過電話了——”
點到為止的留白令人膽顫。
陳盛瞬間就不震驚了,整個人站得筆直:“想!我做夢都想當一次國旗手!您簡直是我的伯樂!”
“噗嗤”——
隔壁罰站的五個人沒忍住,紛紛笑出了聲。
然後就因為态度不端被請了家長。
簡直樂極生悲。
江馳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十分識相地大氣不出。
此時此刻,他在這裡多呼吸一口空氣,都有檢讨增加一千字的風險。
老班的視線在三人身上逡巡了一圈,不緊不慢落在楚序身上,“人品不壞,還知道講義氣。”
這話一出,江馳就知道老班不會輕易放過楚序。
先禮後兵,喂完這顆甜棗,一會兒可就是悶棍。
果然,下一秒就聽老班冷笑着說:“既然這麼講義氣,下周一國旗底下由你代表做檢讨。記得認真準備,你也不想讓江馳來救你的場吧。”
殺人誅心。
楚序眼神一閃,老老實實點了頭。
由于江馳受到的懲罰最輕,老班一視同仁,讓他在校門口當一天的門神小懲大誡。
這下好了,全都老實了。
逃課坐在海邊吹了大半天的風不說,返校還能站在門口繼續吹,可謂是求仁得仁。
這天之後,楚序以一個奇怪的身份在出校出了名——江馳小弟。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楚序的學霸屬性還沒能廣為人知,他逃課去當混混的事迹先一步在年段裡傳了個遍。
率先失去擇偶權。
校運會前夕,結束方陣練習的陳盛徹底解放。
人一旦空閑下來,就會帶着他那滿身無處安放的精力上蹿下跳。
課間,江馳剛趴下沒兩秒,一顆籃球橫穿擁擠的教室,不受控制地砸向江馳的方向。
“我靠馳哥——快閃開!”
陳盛殺豬般的叫聲響徹走廊。
江馳頭剛擡起來一點,視野就蓦地一暗。籃球撞擊在肉.體上,帶起一道沉悶的聲響。
熟悉的氣味萦繞鼻間。
平時江馳和楚序的外衣都扔一起洗,這款洗衣液還是江馳親自挑的,小蒼蘭味。
“江馳……你沒事吧?”
後背那雙手還在持續收緊,楚序似乎吓得不輕,連帶手上的力道一起失控。
那一球如果真砸在自己腦袋上。
那估計是有事。
江馳把人推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被砸的是你,你還問我有沒有事?”
楚序還是不太放心,想要親自檢查。
可剛剛的觸碰已經越界了……再次越界,江馳會不耐煩。他不想被讨厭,隻好就着兩人間疏離的距離,用眼睛一寸一寸地檢視。
還好……并沒有受傷。
江馳耐着性子任楚序打量,見這人依舊猶疑,幹脆站起來原地轉了一圈,“這下看明白了?”
轉完江馳沒着急坐下,而是居高臨下盯着楚序:“倒是你,肩膀疼嗎?”
按來球的方向,剛才那一球應該是砸在了楚序肩膀的位置。
楚序還是那樣木讷,先是一愣,而後後知後覺地搖頭:“我不疼,你沒事就好。”
幾乎稱得上是這人的标準回答。
江馳扯着他另一邊手臂把他往外帶:“去醫務室。”
校醫讓楚序做了幾個簡單的動作,給出的診斷是沒有大礙。
考慮到楚序的寫字需求,他還頗為好心地給楚序拿了瓶舒筋活絡的精油,“早晚各一次,用掌心搓熱,敷在患處揉個三分鐘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