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前後腳剛回到班裡,陳盛就哭天喊湊了上來:“我有罪——”
真情實感,字字泣血:“我真不知道剛才那球會失控,對不起啊學霸!你打我吧,我絕不還手!”
陳盛敢這麼說,是笃定楚序不會動手。
但江馳可不會跟他客氣。
沒等陳盛反應,江馳上前一步就踹在他屁股上:“别蹬鼻子上臉,楚序的手金貴着呢。”
何止金貴,簡直是不可冒犯的存在。
但凡磕了碰了折了,他們都罪大惡極。
福至心靈,陳盛捂着屁股意思性地叫喚了兩聲,一溜煙就跑回了座位。
趁事态還沒發酵,沒幾個人知道他砸了楚序的手,他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臨到下課,陳盛把籃球往江馳懷裡一塞:“下節體育課!我已經喊他們約好場子了!”
人可以不做,球不能不打。
楚序不想錯過圍觀江馳打球的機會。
見陳盛招呼人往外走,他也連忙站了起來:“我、我也去……我就看着……”
江馳其實還在猶豫。
一來他并沒有多喜歡打籃球,二來陳盛那群朋友都是二貨。
上次兩個班湊一起組球賽,不知道誰的鞋子飛了一隻。那群人跟解除封印似的,球也不要了,帶着那隻鞋子滿場跑。
當天下午他們就出名了。
是個人見到他們都要問上一嘴“那鞋臭嗎”。
往事曆曆在目。
但被楚序這麼一打岔,江馳拒絕的話生生咽回了肚子裡。
他不耐煩地往身邊瞥:“肩膀都成那樣了,瞎湊什麼熱鬧?”
楚序避開江馳的眼神,态度卻意外地堅決:“我想看你打球。”
同樣的場地,同樣的對手。
江馳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遂楚序的意。
開場前,他面帶微笑威脅所有人:“再敢整上次那種幺蛾子,你們全都完蛋。”
個頭最壯的男生是隔壁班體委。
聽見這話,他想笑不敢笑,一個勁地擺手:“放心吧馳哥!今天我特意交待他們,鞋子系的死結!絕對掉不了!”
你們最好是。
江馳面無表情站到中線等開球。
算上今年,是江馳和陳盛認識的第六年。
兩人一起打球的次數幾乎數不過來,憑借日積月累的默契加上先手優勢,他們很順利就拉開了比分差距。
不過他們的劣勢也很明顯。
一旦被防死,兩人配合中斷,其他位置也跟着亂掉陣腳。
半場打下來,兩班的比分徹底咬死。
中場休息時間,觀衆席卻沒看見楚序的身影。
江馳皺起眉,随手抓了個隔壁班送水的兄弟:“看見楚序了嗎?”
男生指向小賣部:“學霸剛才說要去給你們買水來着。”
陳盛脫掉外套往臉上一抹,扯上江馳就走,“反正休息十分鐘呢,走呗去瞧瞧,正好我想喝冰可樂!”
這話一出,瞬間收獲一片嗷嗷待哺的弟弟。
“哥——馳哥盛哥——”
“冰可樂來一提!”
“那必須是芬達!”
……
操場到小賣部兩點一線,就三分鐘腳程。
兩人在小賣部裡找了一圈,都沒看見楚序的身影,偏偏來的路上也沒遇見。
江馳直接把角落裡看電影的店老闆薅了起來:“剛才有個戴黑框眼鏡的大高個來買水,您看見沒有?”
店老闆擡起頭,用眼神點了個方向:“跟同學一起剛走沒多久。”
是器材室那邊。
江馳和陳盛對視一眼:“我先過去找楚序,你回操場把人喊上。”
同學沒兩個,仇家江馳倒是想起幾個。
陳盛一合計:“靠,不會又是楊帆那孫子吧?我說今天六班怎麼安安靜靜不搞事呢!”
三秒鎖定目标,陳盛拔腿就往回跑,“馳哥你一個人小心點!我馬上來!”
江馳趕到時,器材室裡傳出惡意的哄笑聲——
“要我說——咱幹脆把他頭發全剃了!”
“死同性戀!來,看鏡頭——”
“你們說他一天到晚跟在江馳身邊,會不會傳染啊?哈哈哈指不定江馳現在也是個死同性戀呢!”
我是你素未謀面的老子。
江馳一手攀住窗沿,整個人借力往裡翻,單腳落地的瞬間一個旋身,猛地踹在最近那人的後腦勺上,“這麼關心你老子私生活,怎麼不親自來問我?”
一腳收回來,他這才看清角室内的情景——滿地的礦泉水瓶。
楚序渾身濕透,蜷縮在角落裡,身上清晰可見無數個腳印。
他的眼鏡早就被踩了個稀爛,身邊隻剩下破碎的鏡片殘骸。
僅剩的理智在刹那就被怒火吞沒。
我他媽生怕楚序磕着碰着,輪得到你們這群垃圾先上手。
江馳一連撂倒三個人,拳頭直擊楊帆門面。
不顧這傻逼噴濺的鼻血,江馳搶過他的手機先給他來了幾張特寫,“喜歡拍照是吧?那正好,咱們慢慢拍。”
連續閃爍的閃光燈不斷刺激着視覺神經。
率先被江馳踹到腦袋的男生一個沒忍住,扶着牆壁就開始吐。
頃刻間,血腥混着嘔吐物的酸腐氣味在器材室裡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