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雨傘怎麼撐,都不可避免地會被打濕。才走出去幾百米,江馳的傘就被吹翻兩次。
楚序亦步亦趨跟在江馳身邊,不斷把自己的傘往他的方向送:“你、你慢點……帽子戴起來吧……”
真是個傻子,頭發都濕了也不在意。
明明看起來比自己狼狽多了。
江馳腳下一頓,刻意放慢步伐,讓楚序能夠跟上。
兜兜轉轉,又回到晚自習那個沒能問出口的問題。
江馳語氣很差地威脅:“趁我還有耐心,你最好是現在問。”
楚序費勁地打着傘,時不時還要替江馳整理一下帽檐,突然聽見這話,停滞在半空中的手慌張地一抖。
脫離力道的傘猛地一歪,被風裹挾飛向空中。
風吹得急,幾秒就掠出去十數米。
江馳率先反應過來,把破傘往楚序手裡一塞,轉身就去追那把飛走的。
淅淅瀝瀝的雨點砸在臉上。
在雨傘即将橫穿街道時,江馳眼疾手快抓住了傘柄。
身後,楚序着急忙慌追過來,嘴裡絮絮叨說着“對不起”。那雙手緊緊攥着傘骨,指節被凍得發紅。
江馳抹了把臉上的雨漬,忽然很想笑。
“我說楚序,你腦子落班上了?還是跟我在這兒無實物表演呢?”
傘面都他媽吹飛了,還矜矜業業舉着那個破柄。
楚序像是剛從夢中驚醒,後知後覺擡起了頭——漫空細雨。
本該起遮擋作用的傘面不翼而飛,隻剩下八骨傘柄在風中搖搖欲墜。
那張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尴尬。
一路上,誰也沒有主動搭話。
借着樓道的燈光,江馳不經意往身後瞥,入目是楚序被雨水打濕的發頂。這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睛恨不能黏在地上。
換成從前,江馳說不定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他蒙混過關……
但是今天,淋了場雨的江馳沒那個好脾氣。
大手一攔,打斷楚序進門的步伐。
“就在這兒說——”
“今晚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别進去了。”
楚序身形一愣,足足反應了十秒。
聽明白江馳的意思後,他擡起頭:“可是你剛淋完雨。”
江馳不為所動:“淋就淋了,大不了明天一起請病假。”
今天撬不開楚序這張嘴,他就不姓江。
楚序有意偏過頭,不去看江馳的眼睛,“我說、我說就是了。”
“我是想問——”
話音有片刻的停頓。
江馳頭一次覺得,語速慢是件這麼磨人的事。無數思緒在腦子裡紛飛,他忍不住想,反正喜歡可以培養,要不幹脆就答應他。
面前,楚序磕磕絆絆,終于問出了完整的話:“晚自習對你做了那樣的事……你讨厭我嗎?”
話落瞬間,江馳的心好像也跟着落空了一秒。
短暫靜默後,他深吸一口氣,盡量控制自己揣在口袋裡的手不往那顆腦袋上砸。
合着這人鋪墊了一晚上,就是為了問出這句“讨不讨厭”。
兀自消化了幾秒鐘,江馳微笑:“你湊過來點我告訴你。”
楚序不疑有他,乖乖貼近。
江馳一秒不猶豫,擡腳就踹:“楚序——你他媽就不能問我點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