搗鼓般的震動一下又一下敲擊着耳膜。

這一次，江馳比誰都清楚，擾亂他心緒的正是來自他自己胸腔裡的那顆心髒。

那顆忽然就失去控制、劇烈跳動的心髒。

不知過了多久，江馳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我去廁所。”

其實他也拿不準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再在教室待下去，他和楚序保不齊就要瘋一個。

這層的廁所位于風口。

往廁所外頭一站，吹得頭昏腦漲不說，還總有股味道往鼻子裡鑽。江馳隻站了半分鐘就受不了了。

思忖再三，他給自己找了個堪稱絕妙的去處。

年級辦公室。

江馳自然地往老班對面一坐，毫不客氣地接過那人遞來的一次性紙杯。

不知道的還以為江馳才是那個數學老師。

陸政通都要被江馳氣笑了。

不過江馳偶爾鬧騰，卻從來沒有往辦公室跑過。他嗅出點不對勁來，主動詢問：“怎麼這個表情，這是失戀了？還是早戀了？”

江馳心說您可閉嘴吧。

他今天但凡真跟戀字沾上邊，來年第一個哭的就是陸政通。好好一棵清北苗子，指不定要被他禍禍成什麼樣。

江馳随口敷衍：“班上太悶了，我就是出來透個氣。”

邪都不興這麼個信法。

兩人大眼瞪小眼十秒鐘，江馳率先敗下陣來，想了個委婉的說辭：“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現在正好有人在追我，您說我答不答應？”

老班面帶微笑地反殺：“如果我現在打電話給你媽，你答不答應？”

江馳：“……”

他就多嘴這一問。

老班哼笑一聲，從桌上拿了疊材料塞進江馳懷裡：“透完氣順帶把這個帶去班上，看看誰符合條件。”

江馳接過來翻了幾頁。

要上報這一學期的優秀生，隻有一個名額。

條條框框簡直是照着楚序的條件列的，他想都沒想：“楚序啊。”

老班把人往外推，眼不見心不煩：“你都知道的事我能不知道？除了楚序！”

江馳紋絲不動，非要跟他掰扯清楚：“為什麼？楚序明明符合條件，您可不能因為他是轉校生就厚此薄彼。”

“楚序那是有特殊原因，你要想知道自己去問他。”

不等江馳繼續說，老班砰地就把他關在了門外。

什麼特殊原因？

難不成學校管天管地，還管同性戀能不能評優評先？

江馳啧了聲，捏着材料往班上走，轉手就交給了班長。

四排最末，隐晦的目光似有若無落在江馳身上。

江馳回到座位，第一件事就是抽走楚序手裡的筆，“别寫了——”

“為什麼你不能評優秀生？”

他聲音不大，甚至有意壓低。

原因無他，他怕楚序真有什麼難以言說的秘密。

“我……我都告訴你……”楚序沉默了幾秒，小心翼翼擡頭看他，“你能不能……也回答我的問題？”

江馳微微皺眉，用眼神示意他往下說。

一直到晚自習下課，楚序都沒問出那個問題。

回家路上，陰濕的雨夾雪斜斜飄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