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進浴室前還撈在臂彎裡,淋了個浴而已,睡衣連帶内褲都不知所蹤。
四下環顧一遭,整個浴室空空如也,隻有衣簍裡堆着剛剛換下來的髒衣服。
懶得再糾結,江馳拿起浴巾在身下裹了一圈就往外走。
拉開浴室門的瞬間,床上鼓囊的被窩裡探出個腦袋,“我、我今晚——”
話音戛然而止。
楚序先是一怔,随後整個人都變得局促,嘴上開開合合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臉卻早已紅了個徹底。
床腳,稍顯淩亂的被褥上大大咧咧擺着江馳的睡衣和内褲。
江馳視線一頓,往前走了兩步拿起衣服,看都不看就往身上套,“你怎麼在我房間?”
滾燙的身軀不容分說地靠近。
耳邊是楚序忽重忽輕的呼吸,他似乎是有意克制,聲音放得很輕:“江馳……衣服穿反了……”
江馳視線下移——本該朝内的裁線盡數暴露在外。
他扯着衣擺的手還沒來得及動作,另一隻手悄無聲息覆了上來,“我幫你?”
江馳反手搭在楚序手腕上虛虛一握:“好啊。”
隻要力道一收緊,楚序就能零距離感受一下冬日地闆的溫度。
身側,那道目光停留幾秒,蓦地收回。楚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急匆匆就往外走。
十秒不到,那人手裡多了一隻吹風機。
“先吹幹頭發吧。”
“小心着涼。”
一陣又一陣熱風穿過發梢。
楚序總擔心太燙或太涼,時不時就要湊近江馳耳邊問上一句“這樣可以嗎”。
江馳被他問得不耐煩,幾次忍不住想要發作。
偏偏臨界時,楚序又停下動作,分外誠摯地問上一句——“不舒服嗎?”
沒人知道吹風機的插頭什麼時候掉落在地。
也許是久違地感到松懈,江馳的生物鐘罕見地失去了作用。
這一覺直接睡到早上十點。
身邊那個位置早已沒了溫度,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枕頭。
昨晚那套睡衣沒來得及穿,中途和吹風機一起落到地上,徹底被遺忘。
江馳彎腰從衣櫃裡拿了套新的,踩着拖鞋就往浴室裡走。
怕沾到水,襯衫頂端的兩個扣子還沒扣上。
這會兒他衣領敞開,透過鏡面剛好能看清鎖骨上方顯眼的紅痕。
楚序不敢過火。
即便是吻痕,也隻留了一個。
江馳往臉上掬了兩抔清水,思緒卻不自覺回到昨晚,他好像是在楚序脖子上啃了個遍。
就連後頸都沒有放過。
不出意外,楚序今天穿的是高領毛衣。
洗漱完,江馳來到客廳。
楚序的房間門大敞着,一眼就能看見鋪陳在地上的大号行李箱。其中一半還未填滿,放的是些貼身衣物,另一半空空如也。
房間一角,楚序正貓着腰在櫃子裡翻找。
江馳施施然往門框上一靠:“找什麼呢?”
楚序身形一頓,手上翻得更快了,“沒、沒什麼,想找一件毛衣。”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輕易就能窺見楚序後頸處江馳留下的痕迹。
福至心靈,江馳瞬間就明白了楚序的意圖。
他慢悠悠回到自己房間,從壓箱底的角落翻出來一件高領毛衣。
江馳平時不愛穿高領,這毛衣他隻在入冬前翻出來洗過一遍。因為懶得穿,很快又被他扔到了角落裡。
不貼身的話,應該不髒?
“别找了——”
江馳走到楚序身後把人薅起來,順手把毛衣往他懷裡一塞,“穿我的。”
忽略他們之間細微的高度差,體型上其實差不了太多。
沒道理夏天的衣服可以,冬天就不行。
楚序抱着衣服,視線胡亂瞟上别處,就是不敢看江馳的眼睛。
也是這會兒江馳才看見,這人的脖子就跟被狗啃過一樣。有幾個地方還磨破皮,結了層不太顯眼的痂。
江馳啧了聲,指腹揩過那層痂:“下次記得推開我。”
他可不想兩人交流完感情,隔天楚序就因為傷口感染進醫院。
楚序沒有回應。
江馳手上加重力道:“聽見沒有?”
直到那塊皮膚緩緩染上紅色,楚序才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聲音之細微,像是誰欺負他似的。
江馳氣笑了,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别裝,你明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楚序抱着毛衣一動不動,幾秒後才慢吞吞擡起頭:“可我不想。”
不想推開,甚至希望更加熱烈。
他知道,江馳會明白。
即便剩下那半句話未曾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