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說是這麼說,做卻不能随便做。
既然下了決心,再試一次武試考核,那不管臨場時的發揮如何,一年的時間裡還是得刻苦訓練才行。
月牙看在眼裡,心中卻仍有許多擔憂。
半年一次的最後一個長假裡,月牙沒有着急回家,而是帶着琥珀一早便出了鎮子,沿着小道一路向山裡進發,一直走到中午時分才來到一戶獵戶家裡。
老獵戶姓趙,獨居一人。
似乎知道月牙要來,他已經提前為兩人準備好了午飯。
吃完飯,月牙這才向琥珀道明來意。
他前些日子去街上置辦回家的東西時,碰巧看到老趙在貼告示,說是這邊山上出現了大蟲,擾得村民都不敢上山,這才想着去鎮子上求個高手過來幫忙。
月牙想着琥珀習武多年,對村民們來說自然是個高手,于是便應承了下來。
琥珀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倒也很淡定,直說自己雖然算不上高手,但對付區區一隻老虎還是不在話下的。
他隻是有些好奇,山裡人既然本就以打獵為生,老虎雖然厲害,總歸是有獵殺的辦法吧。
老趙先是歎息一聲,這才娓娓道出了老虎的來曆。
事情還要從兩個月前說起,當時剛剛入秋,山上野味不少,大家就決定趕在農忙前上山組織一次圍獵。
不曾想這次圍獵竟驚出兩隻老虎來,當時人多,獵物似乎也沒見過這麼大陣仗,顯然是吓得不輕,一心隻想着逃竄。
當時獵戶們包圍圈已成,不甘心放棄這兩隻老虎,就一不做二不休對它們下了死手。
其中一隻很快便死在了弓箭齊發之下。
另一隻見同伴死了,立馬發起狂來,再也不顧及四面而來的弓箭,反而鐵了心地朝着一處人多的地方死命沖去。
也是這家夥命不該絕,它不知道自己沖過去的地方人雖然多,但大部分都是上山沒幾次,剛好聚在一起的新手,他們見老虎沖了過來,心中一慌,射出去的弓箭立刻失了準頭。
其他獵人見老虎和人離的太近,也不敢輕易放箭了。
結果這畜生固然受了傷,但終究突圍了出去,還連帶着傷了兩個年輕人。
獵戶們本以為,老虎這次受傷必定吓破了膽不敢再來。沒想到半個月之後,幾個上山打獵的獵戶都被它給弄傷了,若非這畜生當時傷勢未愈,隻怕幾個獵戶都不一定能活着回來。
一個月前,村裡一個小夥子獨自上山打獵一直沒有回來,第二天有人在村口發現了他的屍體,從身上的牙印爪印明顯看得出來是老虎所為。
打那之後,村裡就再也沒人敢單獨上山了。
為了除掉這畜生,村民們又組織了幾次圍獵,但它有了之前的教訓,一見人多就躲着不出來,大家眼見農忙要來了,實在沒有辦法,隻好商量着讓老趙去鎮子上貼個告示試試運氣。
結果就有了月牙和琥珀的到來。
琥珀聽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看起來恨不得立刻上山去打死老虎。
三人又聊了些其他的相關事宜,眼見天色慢慢轉黑,老趙又與兩人一起吃了晚飯,随後安排兩人在不遠處剛剛收拾好的屋子裡住了下來。
月牙身子不好,白天一番舟車勞頓早已是身心俱疲,躺下沒多久便進入了夢鄉。
他正睡得迷糊之際,卻突然被人推醒,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似乎是琥珀。
月牙正要說話,卻被琥珀所阻止。
“小點聲,快點穿好衣服,我們得趁着天黑趕快回去。”
月牙莫名其妙,“回去幹嘛,老虎還沒打呢。”
琥珀,“打你個頭啊!你是不是讀書讀傻啦,還讓我去打老虎,被老虎吃了你負責呀。
還好我腦子靈光,白天穩住了老趙,現在正是跑路的最佳時機。
你磨蹭什麼?趕緊穿衣服啊。”
月牙,“跑路好像行不通,因為我已經把咱們的身份跟老趙說了,到時候老趙跑到私塾告狀,咱們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琥珀,“你平時不挺聰明的嗎?怎麼在這種事情上犯傻。”
月牙,“不是犯傻,是我對你有信心。”
琥珀,“有個屁的信心。算了,睡覺睡覺。”
第二天,打虎之旅正式開始,老趙剛剛把兩人送到村口,就被琥珀攔了回去。
他是打定主意準備摸魚,老趙在旁邊看着可不行。
按琥珀的意思,他是連月牙都不想帶的,但月牙執意要去,他沒辦法,隻好任其同行。
目送老趙走遠,月牙這才轉身繼續往山上走去。他剛走沒兩步就被琥珀拉住,“你不要命啦,還真往山裡跑?”
“就是要命才離開這,你别忘了,老趙昨天還說過,最後一個被老虎殺死的獵戶,屍首就是在村口被發現的。”
“好像還真是,你小子記性倒好,走慢點,等等我。”
依照琥珀的想法,兩人在山上尋了個空曠平坦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躺了一整個白天。
及至傍晚看到山下冒起了好幾處炊煙,琥珀便趕緊催促着月牙一起下山。
回到老趙家裡的時候,對方晚飯還沒準備好,琥珀毫無尴尬地幫着對方燒火。
他跟月牙的午飯是在山上草草墊的肚子,此刻早已是饑腸辘辘,隻盼能早點吃上一口熱乎的晚飯。
聽聞兩人壓根沒有遇上老虎,老趙失望之餘,卻也在他意料當中。
畢竟山林那麼大,兩人的目标又這般小,或許雙方連着好幾天都碰不上,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老趙越擔心,琥珀就越開心,他終于在入睡之前想好了新的對策。
再在山上混個兩天,然後告訴老趙,沒有跟家裡提前報備,不好一直呆着這裡,否則家裡人會着急的。
老趙又不知道老虎什麼時候才會出現,所以也不可能讓他倆一直在這裡等下去。
第二天上山,兩人照舊膽戰心驚地在山上躺了一天,依然不見老虎的影子。
第三天,同樣如此。
琥珀終于放下心來。
回去的路上,他一邊複習着離開的托詞,一邊想象着可能會面臨的問題。
“看得出來老趙是個體面人,應該不會強行挽留我們的。要是強行挽留也不打緊,咱們最多在上山多躺兩天而已。”
月牙有些聽不下去。
“你就沒想過,自己如果真的能幫村民們殺死這隻大老虎,你可就成了全村的大英雄了。”
琥珀,“做英雄誰不想,但比起做英雄,顯然還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月牙,“你真打不過老虎?”
琥珀,“打不打得過當然要打完才知道。不過按照鄧老頭的評價,我應該還是有希望一試的。
不過鄧老頭的話一向不做準,他還說我能通過書院考核的,結果不也是沒通過嗎?”
走在前面的月牙突然停了下來,“鄧武習什麼時候這樣評價你的?”
琥珀,“記不清了,大概半年之前吧。”
月牙,“但願他這一次沒有看走眼。”
月牙說着讓出身子,前邊一隻威風凜凜的老虎正擋在路中間,冷冷地盯着他們。
……
詭異的平靜過後,還是琥珀率先開口,“虎兄,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小弟這兩天上山也是為形勢所逼迫不得已,沒有真的要跟你一較高下的意思。
我看今天咱們就像沒見過一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如何?”
……
老虎自然不可能回答琥珀。
琥珀剛開口的時候老虎已經弓起身子緩緩後退,琥珀話還沒說完老虎已經調整好身體猛得向兩人撲來。
原本琥珀見老虎後退,自己也趕緊護着月牙開始後退。
結果剛退沒幾步,老虎就沖了過來。
琥珀被逼無奈,隻得揮舞着從老趙那裡順來的柴刀同樣往前沖去。
一人一虎,甫一交手便又立刻錯開。
再次拉開距離時,琥珀胳膊上的衣服都已被撕裂,手臂上也難以幸免地被撕開了一條血淋淋的大口子。
對面的老虎身上不時也有血水滴下,不知是被琥珀所傷,還是之前的舊傷複發了。
雙方都沒有讨到好處,老虎終于變得謹慎起來。
“好狗不擋道,你不要真以為小爺怕你,把我惹急了,定有你好看的。”
琥珀嘴上罵得兇,身子那是一動不動,顯然絲毫沒有要跟老虎拼命的打算。
對面的老虎被琥珀氣勢所威懾,一時間竟也不敢主動進攻。
琥珀正思考着如何脫身,卻見老虎舍了他,緩緩轉身,盯上了月牙。
月牙本在琥珀身後,可剛剛交手時琥珀和老虎換了位置,此時老虎離月牙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