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雪姐,雪姐是錦繡閣中的管事之人,年紀應該不超過四十歲,總之絕對比他鐵心大。
他也不知道雪姐真正的名字,莺莺燕燕們管她叫雪姐,他便也跟着叫雪姐,姑娘們聽見了紛紛大笑,他也跟着傻笑。
雪姐于是便忍不住罵這些‘小浪蹄子’,罵聲中卻也帶着笑。
很快他便喜歡上了這裡,喜歡這裡打打鬧鬧的溫暖。
少年家主,終究也隻是少年而已。
他跟着雪姐學刺繡手藝,很快便發現了自己在刺繡上的天賦。
不,準确點說,是雪姐發現了他在刺繡上的天賦,因為對于他的進步,雪姐是贊不絕口。
而對鐵心而言,不過是雪姐教什麼,自己照着做而已。
一如之前學武一般。
刺繡作為一門手藝,算得上是包羅萬象了,齊針,長短針,平金,套針,比如套針又分平套與散套,等等等等。
很快,沉浸其中的鐵心便愛上了這門手藝,有了興趣,他的進步就更快了。
按照雪姐的說法,再有半年時間,鐵心就能開始準備為長老們做刺繡了。
想法固然美好,但僅僅過了十天左右,他剛剛安頓好的平靜生活便被外人所打破了。
“你倒是好心情,被人趕下了家主之位,學女人的手藝倒也學得心安理得。”
鐵心聽出,來人當是一個老者,但他針法正在要緊處,不便擡頭,但覺對方頗有貶低之意,忍不住反駁道,“前輩所言差亦,刺繡之道博大精深,可不僅僅隻是一句什麼女人的手藝,就拿前輩所穿的衣服來說吧。”
鐵心說到此處适時擡頭,果然是一個老者,甚至比自己心中所想還要蒼老幾分,兼且對方衣衫破爛不堪亦是出乎預料。
鐵心沒料到對方出口不遜但穿着卻十分破爛,又仔細打量了一遍這才苦笑道,“額……前輩這身衣服,實在太過複雜了些,倒是談不上什麼針法了。”
“你就是鐵心?”
“正是,隻不知前輩找在下所為何事?”
“找你算賬!是你告訴鐵膽老夫當年之事對吧?”
“您是鐵木前輩?”鐵心忍不住吃驚道。見對方依舊怒目而視,鐵心忍不住回應道,“難道在下說的有假不成?”
“那鐵膽是老夫的試驗品這話也是你說的?”
“前輩您仔細想來難道不是嗎?”
鐵木愣了一下,正要反駁,鐵心卻放下手中的刺繡活,搶着說道,“前輩今天來此所謂何事?若是想要争論個結果來,我看就不必了,晚輩自動認輸,也願意向您老人家道歉。若是想要教訓小子一番我看就算了吧,以前輩的狀态來看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老夫就算隻有一口氣,你也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鐵心再次打斷對方的說話,“《輪回訣》第六層初期的境界,若是其他人,的的确确是了不起。但放在鐵家千百年來最天才的人身上,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憑你的境界也配教訓我?”
“至少小子有決心在您的年紀能夠超過您的境界。”鐵心自傲道。
“超過我?”
“不錯,在下的目标是修滿《輪回訣》七層。”
“你今年多大了?”鐵木突然問道。
“十五歲。”鐵心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答道。
“十五歲,我十五歲的時候輪回訣已經是第四層後期,你卻還是剛剛突破的第四層,你憑什麼超過我?”鐵木也跟着驕傲道。
鐵心搖了搖頭,“晚輩說過,以前輩能在十五歲便修煉到第四層後期的天賦來說,本不應該止步在第六層的。前輩覺得我想得太快,不過是因為您後來的修煉速度太慢了而已。”
“好狂妄的小子。”鐵木說到此處終于忍不住動手了,鐵心趕緊接招,誰料鐵木甫一交手便退了回來,他疑惑地看着鐵心。随即話鋒一轉道,“也算有些狂妄的資本,你願意跟我學武嗎?”
鐵心錯愕片刻,忍不住苦笑道,“願意倒是願意,不過前輩的身體?”
“你放心,老則老矣,但一時半會還死不掉。”
“那就好,”鐵心後怕地拍了拍胸膛,“話說前輩不會天天催着我練功吧?
“不會。”鐵木不耐煩地揮揮手。
“那?前輩不會又提什麼奇奇怪怪的要求吧?”鐵心還是有些不放心。
“磨磨叽叽的你到底要不要學。”
“要!”鐵心做乖巧狀,回應的十分幹脆。“不過徒弟還有一事相詢。”
“說吧,”鐵木見鐵心表情認真,總算沒有拒絕。
“徒弟想知道為何您突然想收我為弟子呢?”
“你可知道當年我為何要收鐵膽為弟子。”鐵木不答反問道。
鐵心很認真地想了一下,旋即更認真地搖起了頭。
“因為我相信一個武者後天的勤奮努力比先天的資質悟性更加重要。”
“嗯,那小子确實挺努力的,聽人說他一天練武八九個時辰呢,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武了。我事先說明啊師父,這我可做不到。”鐵心重又不放心道。
“雖然沒有你說得那麼誇張,不過我也不指望你能做到如他一般的地步。我選擇收你為徒,是看見你之後我的想法改變了。”
“想法改變了?就還是資質比勤奮更重要嗎?”鐵心疑惑道。
“不!我仍舊認為勤奮比資質更重要,但相比于一個人的勤奮,我突然覺得習武者的心性卻更加重要。”鐵木笃定道。
“心性?所以師父是看上我習武的心性了?”鐵心高興道,雖然時時被人誇獎,但能從另一個天才口中得到承認,顯然還是讓他頗為受用。
“沒錯,你雖然狂妄自大,對習武而言,卻是一個不錯的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