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昧!他不做你就不會讓他做?”徐二爺皺着眉教訓道,“麟王殿下本就不堪,你隻需稍加引導什麼把柄捏不到手中?若是實在不會,過兩日你回府一趟,我給你點東西。”
徐蜜缃聽明白了。
青布馬車離開後,她低着頭始終難掩憤憤。阿彤知道一切卻什麼都沒法說,捏着徐蜜缃的手不斷勸着:“姑娘,别生氣,為了他們不值當的。”
徐蜜缃也知道不值當。但大清早聽了徐二爺這些話,她很難不氣憤。
“走,花錢去。”
徐蜜缃反手握着阿彤的手,挺起胸膛,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到自己馬車。
她有點想明白了為什麼大早上就被攆出府。
一千兩銀子是吧,就當是她心情調節的錢财了,全給他花了!
想是這麼想的,可徐蜜缃跟着折柳進了幾家金玉樓,挺着胸脯進去勾着腰灰溜溜出來。
她死死抓着阿彤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一根珠花他要我三百兩!三百兩!”她要是花三百兩買一根珠花,心情調節不好不說,估計要心虛地做幾晚噩夢。
一上午的工夫,徐蜜缃去了首飾鋪子,胭脂鋪子,能工巧匠所做的各種稀罕玩意兒也都見了。卻死死捂着荷包一樣都沒敢買。
就連午膳都選擇了不出錢的安記大酒樓。還是清晨的包間,徐蜜缃脫了鬥篷進去後嘴裡不停念叨着:“一千兩,一千兩,到底要怎麼花才能花出去?”
貴的她舍不得買,路邊攤販幾個錢的,她買完十條街也湊不夠。
徐蜜缃趴在桌上,腦袋搭在手臂上唉聲歎氣。
“花錢好難。”
折柳和阿彤對視一眼,都很無奈。
“這裡是奉京,想花錢的話哪裡都花的出去。姑娘隻是還不習慣花錢罷了。”折柳勸着她,“姑娘待會兒不若去戲園子聽聽戲。這點錢很快就能花出去了。”
徐蜜缃沒聽過戲,但是一千兩拿來聽戲,她想都不想立刻搖頭。
正愁着呢,包間一側的牆發出‘咚’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人狠狠撞在了牆上。
徐蜜缃一把推開放在手邊的果飲子,豎起耳朵聽。
“好你個薛陡莨,田公子這麼給你面子你居然還推三阻四,叫你寫是看得起你懂嗎?!”
“就是,你一個鄉貢舉人,若不是田公子你能和我們生徒說得上話?”
鄉貢,生徒,徐蜜缃懂得很少,偏偏這兩個她還真了解一二。她那個父親是國子監太學博士,國子學太學四門學隻收宗室子孫和高官士族資蔭子孫,鄉貢則是各個地方考上來的地方學子。二者身份上有着很大差異。
徐蜜缃有幾個堂兄在國子監讀書,整日以生徒身份自恃,從不與鄉貢學子來往。
隔壁包間的人一說話她就聽出來是國子監放學了,來了一些欺負人的壞蛋。
“行了,薛陡莨,你别忘了,你還有一張賣身契在本公子手上,你若有所不從,簡單,明年春闱也别上了,去給本公子刷馬吧,哈哈哈哈哈。”
“薛陡莨,紙和筆在這,隻要你寫下麟王如何逼迫你簽賣身契,以舉子身份為奴的,我們就放過你。”
徐蜜缃聽着一巴掌拍在桌上,還不等她憤憤而起,旁邊的阿彤忽地一愣:“這個聲音,好像是府上的三公子?”
徐蜜缃回頭:“你确定?”
“二房的三公子姑娘見得少認不得,婢子昨兒才和三公子說過話,錯不了。”阿彤斬釘截鐵。
徐蜜缃一聽是二伯的兒子,氣性更大了,剛剛她被二伯欺了一番,這會兒三哥又欺旁人,真是一門父子皆不要臉!
“麟王不曾做過,我為何要做下為證?”說話的聲音年輕卻固執。
隔間又傳來打砸聲,似乎摔了幾個花瓶,踹翻了案幾。
“如今誰人不知麟王是必死的老虎,你可以清高不摻和,你簽了賣身契,一千兩的贖金你掏得起幾兩?”
徐三郎的聲音又冒了出來:“薛陡莨,你拿你一輩子去清高這一次嗎?你家中久病的母親也願意?”
徐蜜缃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拽起自己的鬥篷起身就走,二話不說一腳踹開隔間的門,繃着臉在一群鬧哄哄的學子中解開香包,抓起一把銀票當頭給學子砸了過去。
漫天銀票猶如雪花似的劈頭蓋臉撒了他們滿頭滿肩膀,銀票雨的突襲讓所有人驚訝到鴉雀無聲。
徐蜜缃繃着小臉倨傲地擡起手指,指向被打倒蜷縮在地的舊衣少年。
“一千兩贖金,我掏了,這個人,歸麟王府了。”
徐三郎盯着徐蜜缃猶豫了半天不敢置信:“……大妹妹?”
徐蜜缃充耳不聞,等那少年被侍衛扶起來,另有一個侍衛在田公子身上翻到賣身契收走後,她回憶着麟王殿下的樣子,學着他笑眯眯一副和善的狡黠。
“麟王府,問候諸位全家。”
在場撿銀票的學子唰地一下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