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賀二人登時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或許是怕他擾了戲。那百樂笙在台上看他一直這樣沒完沒了,竟二話不說直接沖着台下負責管理現場秩序的衙役招了招手,指了指壽長生的方向。這些衙役剛開始一看是壽長生鬧事還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管。這下有了由頭,就齊刷刷的開始往壽長生所在的南樓這邊趕來。
溫賀二人見狀,更臊得慌了。兩人連忙幫着王富貴連拖帶拽,試圖把他帶走。可那壽長生還是不肯消停,這次幹脆一條腿攀上圍欄,妄圖爬過去,似乎已經忘了自己身處高閣。若不是身邊有一群人拉住他,他差點就從這樓上翻下去。
這時急急風起。
賽程畢竟不能因此延誤。
當百樂笙清麗無比的戲腔在千燈鎮的上空響起,那剛剛還在大呼小叫的醉鬼壽長生竟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那效果可謂是立竿見影,簡直比來多少個衙役都要好使!
溫夷與賀钰這才松了一口氣,頗有些虛脫的癱在自己位置上。而壽長生依舊扒在圍欄杆上,倆眼癡癡的望着百樂笙那邊,一臉沉醉的聽着,任旁人如何勸都不肯挪窩。
可他們已經不想管了。
反正人已經丢了,而且是丢大發了!想撿也撿不回來了。不過他們倆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家夥發起酒瘋來居然這麼吓人!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他喝醉的樣子,不是悶頭就睡,就是沉默寡言,從不會這樣瘋瘋癫癫。
這突然之間是怎麼了?
就看那壽長生全程一動不動。
雖說終于消停了,但他聽個戲就像是被台上的人抽走了三魂七魄。一直到戲終了,還是保持着那個滑稽的姿勢沒有一絲動彈。
溫夷覺得他這樣子有些吓人,于是就上前戳了戳他,“喂,老兄……還活着嗎?”
賀钰直接上去給他灌了一杯茶,“求你趕緊清醒點吧!王玉川在那邊都快要笑暈過去了!”
壽長生被嗆的連連咳嗽。
然而待他緩過來之後,卻變本加厲。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麼似的,忽然大喝一聲:“好!”
這冷不丁的,把周圍的人都吓了一跳。
然後他一邊拍手叫好,一邊又開始扯着嗓門嚷嚷起來:“好!好戲!賞!賞!賞!”
話畢就脫下食指上的玉扳指往台上扔去,引得場下的人一陣驚呼。
然而這次擂台與平日裡在戲樓聽戲不同。由于考慮到觀戲人衆多,官府怕引起騷亂,就規定了打賞時不能直接向台上投擲,隻能放在身旁的打賞盤内,由專門的傳送小厮幫忙帶上台去。于是他這一扔不打緊,扔還扔不準,最後也不知落在了哪裡,瞬間引得台下看客們一片哄搶。
那場面,簡直是混亂異常。
在場的衙役想管都管不過來!
然而那醉鬼卻還不打算消停,任旁人如何勸說他都充耳不聞。丢完玉扳指之後,又開始把自己身上的玉佩、折扇、扇墜子往台上扔,反正是身上有什麼就扔什麼。有多少是能真正扔到戲台上的不知道,反正台下是愈發混亂。
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到最後,這貨摸摸索索了半天,發現自己身上沒得扔了,居然開始當衆脫起衣服來!那穿在最外層的緞面馬褂攢在手裡往外一抛,這次竟直接落在了百樂笙的腳邊。可那百樂笙瞅了那褂子一眼,什麼反應都沒有。見勢頭不太對,人家一轉身……
直接走了!
壽長生卻還不知道人家已經走了,繼續在哪裡丢人現眼。若不是旁人制止,他指不定能把自己扒個精光,連塊遮羞布都不剩!
所幸後來官府派了人直接将他綁走,才平息了這場鬧劇。壽長生被五花大綁的扔進了他的馬車裡,直接被送回了府上。
回府那一路上他還在哼哼,說的什麼旁人也聽不明白。快下車的時候又吐了一車一身,把身旁侍候的人折騰的一直到後半夜才将這醉鬼渾身上下收拾幹淨安置上了床。
上床後他倒頭就睡。
這一覺可謂是睡的昏天黑地!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清醒過來。一醒來,壽長生就看見溫夷與賀钰二人滿臉凝重的站在床邊看着自己。
“怎麼了?”
壽長生還一臉茫然的問。
當他倆你推我我推你的磨叽了老半天之後,終于吞吞吐吐的把他昨晚的所作所為說了出來。那絕望程度,宛如晴天霹靂!
壽長生微笑着讓那倆人“滾”。
然後再微笑着躺下,試圖讓自己再次昏睡過去。因為此時此刻,他多麼希望自己永遠也醒不過來,就此與世長辭……
他甯願自己從未醒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