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風那麼大……

百樂笙是一路捂着袍子跑回去的。他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他以後還會不會站在原地。百樂笙隻是頭也不回的離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至小跑起來。

待回到紅門的地盤，剛一進門，他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這一聲噴嚏，一下子就引來無數好奇的目光。院裡院外，戲班上下，老老少少，似乎都在等着他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為此事憂心已久的莫管事一見他回來就迎了上去，急急問道：“解決了嗎？”

百樂笙答的幹脆：“解決了。”

莫管事聞言長舒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解決了就好……”話畢，他又看向百樂笙身後好一陣探頭探腦地張望道：“诶？壽公子呢？”

“不知道。”百樂笙一步沒停的往院内的土胚房走去。

莫管事一路緊跟，“他沒和你回來嗎？”

百樂笙：“沒有。”

“哎呀，你啊你啊，”莫河一見他這麼不開竅就不住數落道：“我說你也是的！怎麼也不懂得請人家回來坐坐呢？喝杯茶總可以的吧？你平日裡那麼一個通達人情世故的人，怎麼今天在這兒節骨眼上，反而拎不清了呢？”

百樂笙擡手将門推開，“沒必要吧。”

莫河替他撥開門簾，“怎麼沒必要？你不知道一會兒就是奪魁賽了？”

百樂笙瑟縮着進入屋内：“知道啊。”

莫河緊随其後：“知道那你還這麼不緊不慢的，不知道着急嗎？”

端水鍋的遞來一杯熱茶，百樂笙接過，緩緩入喉潤了潤嗓子，“我急有用嗎？”

原本就在屋裡等着的萬裡仙見百樂笙回來了，也連忙湊上去，“樂笙，如何了？他下場該不會還幫着那個金九伶吧？”

緊接着曲平兒也來湊過來了，“是啊，哥你和他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昨晚……”

一群人就這麼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莫河見狀立即打發道：“阿萬呐，今天沒你的戲，你就别擠在這了，去給你班子的人說說戲！曲平兒，你眼裡能不能有點活？成天瞎晃悠什麼呢？出去出去，都出去！”

待莫河将這屋裡的一幹閑雜人等全都打發了出去之後，回身把門一關，然後沖那百樂笙就繼續數落道：“我就是看不慣你這不緊不慢的性子！怎麼就突然變得這麼沒有眼力見兒呢？這不财神爺都送上門來了，你怎麼就不懂得迎呢！”

百樂笙往鏡台前一坐，“不用迎了。”

莫河站在他身後，正好能從那鏡面中看到他從容不迫的臉，“為什麼？”

百樂笙捧起手爐，将臉湊到桌上的琺琅鏡前左右看着，“我估摸着，他下輩子都不會來了，以後或許連戲都不會想看了哈哈哈哈……”

“什麼！！！”莫河看着那鏡面中他的笑臉，瞬間笑不出來了，“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又把壽公子得罪了是不是！他剛才非把你叫出去到底說什麼了？你不是說都已經解決了嗎？”

百樂笙伸手在妝奁匣裡撥拉着，“是解決了啊~莫管事您以後也再不用應付他了。”

“什麼！！！”莫河愈發急了，“你的意思是，你這次是徹底把他得罪了？”

百樂笙：“是啊。”

莫河：“怎麼會這樣呢！完了完了，這下完了！你啊、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啊！我就不明白了，你與那壽公子到底有什麼積怨呐，每次見到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百樂笙拿起胭脂在臉上補了補，“沒有啊。”

莫河：“那你為何非要趕人家走？”

百樂笙：“我就是煩他，不行嗎？”

莫河一聽，在旁邊氣得直拍桌子，“可以！當然可以！你百樂笙當然可以有脾氣！但也得分時候吧！你就說說現在外面站咱家的，捧你的是多，可除了壽家公子還有誰能撐大梁的？你别忘了！對面還有那個金九伶虎視眈眈呢！”

待補完妝面，百樂笙又拿起螺子黛不緊不慢的描起眉來，“我看半斤八兩。他金九伶家的那位不也是個虛架子？比散客比不過我們，比正頭也後勁不足，看着唬人，其實也就那麼回事。”

莫河：“可人家那虛架子在最後好歹可以守一守啊，可咱們呢？剛才最後那五百兩還不得靠我們自掏腰包！你何必搞的這麼被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