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樂笙仔仔細細勾勒着,未答反道:“别說他了,反正都這麼着了,你還能怎麼地?對了,史公子呢?”
“你還提他做什麼!”不提還好,一說到這個人莫河更加煩了,“我當然是讓他回去了。現在外面閑言碎語這麼多,怎麼還能讓他待在那,一會兒再整出點什麼可不好。哎,叫你不聽我的,早就和你說了他不合适,你還非要讓他……”
“那位呢?”
莫河這邊還未把話說完,百樂笙又問。
“那位?哪位?”莫河一愣,“哦,你是說……那個不願露面的公子吧?”
百樂笙:“嗯。”
莫河:“還沒來呢!我都派人去看了幾趟了,都沒看到人來。”
百樂笙:“他每次都來的很遲。”
“興許這次就不來了!”莫河就直截了當的告訴他:“你也不想想前幾天那陣仗,壽家公子與史耀來争的多兇啊!這若是放在平日裡,咱自然是喜聞樂見,可如今這是擂台!擂台最忌諱的就是這個!你若是不能做到面面俱到,隻縱着那一家太出風頭,那麼其它金主就不來了!”
百樂笙不吭聲了,還是在那十分投入的畫他的眉毛,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莫河看他這樣,愈發收不住了,也不管他樂不樂意聽隻可勁的數落道:“一說到這個我就來氣!你瞅瞅你上次那态度!人家壽公子一晚上給你砸了那麼多銀子,你做不到公允就罷了,臨了了連個笑臉都沒有!就你這般态度,别家原本還想給你打賞的金主看了以後還敢給你上嗎?可不都心裡多少會有些想法嘛!都以為你隻會謝那史耀來,不把别人當一回事。我知道,那壽公子是個好鬥的主兒,你想用這種方法來刺激他。可你這也太過了啊,任誰也受不了了啊……”
百樂笙還是不吭聲。
莫河繼續嘚不嘚的說着:“……想當初,咱家那些肯為咱花錢的金主有多少啊!什麼張公子、李公子、趙公子……多了去了!随便挑一個出來不能撐大梁啊?你那時可謂是左右逢源,哪個都不得罪,哪個都可以哄得開開心心舒舒服服的,可怎麼現在卻不行了呢?再說了,那蒙面人都多久沒來了?他到底是不是一炷香還不一定呢!你就非得把寶壓在他一個人那裡嗎?若是因為他再在這檔口把壽公子也氣走了!你說怎麼辦吧?你就說怎麼辦!”
百樂笙畫完眉,再次對鏡子來回審視自己的臉,無所謂道:“能怎麼辦?大不了就不去京城了呗~”
“不去?”莫河一聽這個更來氣了,“這事兒是你說不去就不去的嗎?百樂笙,你給我聽好了!這可是咱當家的下的死命令!一會兒咱必須得赢,不是盡量赢,是必須赢!”
百樂笙冷哼一聲,“必須赢,他動動嘴皮子說的挺輕松,銀子呢?”
莫河:“銀子前些天不是給了嘛。”
百樂笙:“就那麼點,給那些帶頂戴花翎的塞牙縫都不夠,糊弄誰呐?”
莫河:“那不是老爺以為你有能耐嘛……”
百樂笙:“别别别,我可沒什麼能耐,别什麼事兒都往我身上攬。他拿不出就拿不出吧,莫管事你又何必替他藏着掖着?怕我嫌棄他在外面做了不少賠本買賣,跑了不成?”
莫河氣得直瞪眼,“你這是什麼話!你當你如今能有這般風光,是誰給的?那都是主子這麼多年辛辛苦苦把你培養出來的!你就該知恩圖報!”
“放心~樂笙最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百樂笙笑笑,回過頭來看着莫河一字一頓道:“自然是得好好報答他的,樂笙如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為了報答他。”
莫河見他突然如此順從,倒有些不适應了,“你若真能這麼想,自然是最好。”
百樂笙:“所以莫管事不用總是對我遮遮掩掩,老爺若是近來囊中羞澀需要銀錢,你大可直接同我說,大可不必在我紅門賬目上偷偷做手腳,那就太見外了不是?”
莫河一下子就啞了,隻得幹笑道:“是、是是……”
“來幫我理一理這行頭吧。”百樂笙妝成起身,展開雙臂,“你剛剛都把這整屋子人都轟出去了,我這想戴個鳳冠都沒人幫我穩着。”
莫河連忙取來厚重的戲服,一層層地給他穿上,這裡三層外三層的,可耗費了不少工夫。
待他終于穿戴妥當,莫河仔細端詳着眼前這個的天仙一般的人兒不由得感歎道:“啧啧啧,瞧瞧,瞧瞧,我們樂笙多俊呐!這模樣,這身段,什麼金九伶銀九伶的,任誰拍了馬都比不上!”
百樂笙亦對鏡自視,看着鏡中的人兒良久無言,似也被鏡中的自己深深迷住了。
“樂笙啊,聽我一句勸,”莫河站在他的身後,撫着他的肩頭緩聲道:“那壽公子對你有情,這誰都看得出來……你看他之前為你準備的那些,一看就知道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既然人家明擺着為你而來,那你還非把他往外推幹什麼呢?咱沒必要非得把寶壓在那個來去不定的人身上。既然撒下了網,釣到誰就是誰呗!反正最後銀子到了咱手,上面也不會刻着是誰家的。都這個時候了,咱就别端着了,放下點身段吧……”
百樂笙沒應承也沒拒絕,隻淡淡道:“莫管事放心,樂笙自有打算。”
莫河:“什麼打算?你……”
可百樂笙沒有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話畢他就一推門,讓呼呼的冷風灌了進來,沖着外面喚了一聲:“三豐,你好了嗎?”
随後,一個大官生扮相的高大男子就從另一間屋内走了過來,“早就好了,就等你了。”
“好。”百樂笙一擡手,“走吧,該登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