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了一會,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台下開始竊竊私語。
隻聽賀钰又開始在耳邊說一些怪話,“哈哈哈,完了完了,該不會他剛剛看了百樂笙的戲,知道自己比不過,都不敢登台了吧?”
溫夷:“棄權?”
賀钰:“說不準。”
隻見那台上的報戲人左等右等等不來,有些站不住了,最後幹脆跑到台邊上的後台入口處撥開簾子喊道:“慶喜班準備了!你們沒聽見嗎?一個個都都站在這裡幹什麼?曲樂班奏樂啊!你們金老闆呢?金老闆來了沒有?”
然而他左看右看,都不見金九伶的身影。
這意料之外的情況讓大家都傻了眼,台下議論紛紛,懷疑慶喜班棄權的聲音愈發大了。就連看台前的官員最後耐不住都開口發問了,“怎麼回事啊?金九伶呢?”,慶喜班的打簾人一臉慌張:“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剛剛出來的時候我們班主說他忘了一個東西,要回去拿,小的說要幫他去拿,他說不用。這該不會是沒找見,又忘了時間了吧……對不住各位官爺,我們管事的已經回去找他了,肯定馬上就來了!”
“不好了!不好了!!!!!!”
可他話音未落,就見那慶喜班道管事從場外驚慌失措的奔來,一邊跑還一邊大喊着救命,身上還沾染着血迹。
他這個樣子可把全場的人都吓住了,場内一下子就亂了套。尤其是那些專門為金九伶而來的票友,一聽這個就開始大吵大鬧的往那後巷裡沖,官兵見狀趕緊集結兵力阻攔。樓下看台區本來人就多,一經他們這樣一鬧,愈發亂了。民衆與官兵兩方推推搡搡,甚至還起了沖突。
壽長生坐在看台樓上,周圍的人不如樓下那麼多,這時卻也開始騷亂起來,一個個的都擠到那圍欄邊上看熱鬧。
“這是怎麼了?”
壽長生也站起身來看,然而看了半天都沒看出個所以然。回頭看那倆貨,他們卻早就不在原位,不知什麼時候擠到那圍欄那堆人裡面去了。
“阿貴。”壽長生隻好回頭喚來王富貴。
王富貴立馬上前,“爺?”
壽長生:“你下樓去打聽打聽,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王富貴:“是。”
王富貴領命離開,去了好一會兒。
這期間壽長生腦中閃過無數個猜測,或許他是半路跌倒受傷了?或許是與人起沖突了?該不會是路上被什麼狂熱的票友堵上了吧?然而當王富貴回來的時候,他卻帶回了一個讓壽長生更為震驚的消息:“金老闆……沒了!”
【10】
一片混亂。
當壽長生來到慶喜班的院落前時,裡面亂七八糟擠了一堆人。除了戲班裡的人,還有進進出出的官兵,在旁邊哭嚎不止的票友,進去的路被人流堵的死死的,王富貴也是費了老鼻子勁兒才幫壽長生擠開一條道來。
可壽長生剛一踏入院中,就被一個守門的官兵攔住了,“壽公子,此處為命案現場,此時不宜入内,還請回去吧。”
壽長生給王富貴使了個眼色。
王富貴立馬會意,悄悄的給那衙差手中塞了一錠銀子,“還請這位小哥通融通融,我們爺再怎麼說剛剛也給那慶喜花了不少銀子,現在出什麼事了,總得也讓我們看一眼吧?”
那衙差掂了掂手中的分量,立馬眉開眼笑,“那二位可不要逗留的太久啊,要是被我們頭兒看見了,我這邊也不好做……”
“曉得曉得,”王富貴連連應聲道:“小哥放心,我們過去看一眼就走,絕不久留。”
“那好吧,”那衙役回頭看了一眼,側身讓開道來,“那你們進去吧。”
于是二人一同悄悄進入院中。
他們不敢靠得太近,隻能在那出事的房間門外看看。然而剛一靠近,就聞見濃重的血腥味,壽長生一聞到這個味道瞬間頭暈腦脹,臉刹地就白了。
“爺,您沒事吧?”王富貴覺察出他有些不對勁。
壽長生擺擺手,“不必。”
言罷,他皺着眉頭繼續往那屋裡張望。怎麼會這樣……他簡直不敢相信前不久還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唱小曲的人突然就這麼沒了!隻見此時一堆官兵圍在房門口,手中都緊緊握着官刀,似乎在圍堵屋裡的什麼人。莫不是這麼久過去了,那兇手還在裡面?壽長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為了看清屋裡的狀況,他不得不又往前走了兩步。這次,目光越過那些官兵的頭頂,他終于看見了那屋内狀況……隻見一片血泊中,身着華麗戲服的金九伶倒在那片殷紅裡,雙目圓睜,口齒微啟,像是要說些什麼。那瞪圓的雙眼直直的朝門外看着,左手順着目光的方向指着前方。
在他的旁邊,放着一隻香爐。
那香爐裡……
還插着一柱剛燒完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