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都大學禮堂亮着暖色的燈光，季睿丹握着評分表坐在第三排，舞台上的女主正在讀詩。英文台詞念得字正腔圓。

"停——"季睿丹揉着太陽穴起身，"男主此刻的眼神要再朦胧些，要你演心動，不是讓你演高度近視。"

台下哄笑一片。演男主的男生羞得耳尖通紅，攥着書包帶不知所措。蘇穆佳咬着筆帽悶笑，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季睿丹："要不您親自示範下什麼叫情窦初開的朦胧？"

同來的鄭老師突然起身解圍："要不我來搭個戲？"他三十出頭，眼鏡架在鼻梁上，是外院有名的"斯文敗類"款男神。

季睿丹瞥見台下學生興奮的眼神，笑着把蘇穆佳往前推："我們小蘇老師恢複單身很久了，鄭老師不如和她示範？"在學生們起哄的聲浪裡，她摸出手機偷拍蘇穆佳漲紅的臉，打算發給錢度安看。

手機屏幕卻先一步亮起。錢度安發來張手術室無影燈的照片，下面附帶一條消息：【又要通宵，記得鎖好門窗】

季睿丹望着對話框出神。這是他們本周第三次擦肩而過，晨起時他留的早餐還溫在鍋裡，深夜歸家隻能摸到他睡過的凹陷。

"季老師！"學生的呼喚将她拽回現實，"男女主相遇這裡......"

季睿丹搖搖腦袋，繼續給學生講戲。

這周五是陳老師的生日，一周前她就和辦公室的人說要在那家新開的餐廳辦派對。

周五下午。

等排完最後一場戲已近九點。季睿丹裹緊風衣鑽進出租車時，包裡的手機震個不停。陳老師的生日宴定在CHI，那是家新開的分子料理，霓虹招牌在雨夜裡暈成朦胧的光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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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度安扯下口罩時，牆上的電子鐘顯示21:47。更衣室的頂燈在眼底烙下光斑，他揉着發僵的後頸給季睿丹發消息："手術取消，現在回家？"

消息石沉大海。玄關的感應燈随着開門聲亮起，空蕩蕩的客廳殘留着佛手柑香薰的氣息。茶幾上擱着半盒曲奇，便利貼上是她清秀的字迹："給錢醫生的夜宵補給站~"

撥通的電話響到第七聲才被接起，那頭是蘇穆佳醉醺醺的笑："錢醫生快來接人！你家季老師變成複讀機了......"

背景音裡傳來熟悉的咕哝："我要錢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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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下着小雨。

CHI的玻璃幕牆淌着霓虹，季睿丹蜷在卡座裡數水晶吊燈的光斑。梅子酒的後勁像團棉花糖在胃裡膨脹，她迷迷糊糊地想，明明隻喝了三杯，怎麼天花闆在跳華爾茲？

"丹丹？"蘇穆佳晃着手指，"這是幾？"

季睿丹抓住那根手指往嘴裡送："冰糖葫蘆......"

正鬧着，旋轉門撞進裹着夜雨的身影。錢度安的黑大衣沾着水汽，季睿丹突然坐直身子，眼睛亮得像盛滿星子："我的男朋友來啦！"

滿座哄笑中，錢度安耳尖泛紅地接過醉貓。季睿丹順勢摟住他脖頸，酒氣噴在他喉結："你怎麼才來呀......"尾音拖得綿軟。

"胃不好還喝酒？"他故意闆起臉，手指卻溫柔地揉着她發頂。

季睿丹豎起三根手指，又蜷起兩根："就喝了一丢丢......"說着突然捂住嘴，含混地喊，"要吐泡泡了！"

錢度安吓得趕緊把旁邊的垃圾桶提過來，季睿丹幹嘔了幾聲，紅着眼說：“哎呀，咽下去了。”身後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蘇穆佳舉着手機狂拍："錢醫生！她騙你的！"錢度安對其他人點頭表示歉意。

“不好意思各位，她喝成這樣，我先帶她回家了。”

懷裡的罪魁禍首正偷笑着往他懷裡鑽，發間茉莉香混着酒氣，熏得他心跳失序。夜雨在傘面敲出輕快的節奏，她忽然仰頭去夠雨絲："星星掉下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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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駕駛座上，季睿丹非要給安全帶系蝴蝶結。錢度安俯身幫她調整，被她揪住衣領："這位乘客，要系好安全帶哦~"她學着空乘的腔調，手指不老實地戳他鎖骨。

路燈透過車窗在她臉上流轉，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影。錢度安喉結滾動，克制地吻了吻她眉心："乖，别鬧。"

季睿丹卻突然捧住他的臉，眼神迷離而認真："錢度安，我有沒有說過......"她打了個酒嗝，"你的眼睛像......像......"

"像什麼？"

"像手術室的無影燈！"她興奮地拍手，"亮晶晶的，照得人心裡暖暖的......"

錢度安忍俊不禁，替她擦掉嘴角的奶油漬。車載香薰滲出雪松氣息，混着她身上的梅子酒香，釀成令人微醺的春夜。

等電梯時，季睿丹非要走"貓步"。錢度安虛扶着她的腰，看她踩着高跟鞋在瓷磚上畫S線。第十次差點摔倒時，他無奈地将人背起來："抓穩了。"

季睿丹伏在他背上數心跳，溫熱的呼吸拂過他耳畔："一、二、三......你心裡住了隻小鹿嗎？跳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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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關的感應燈應聲而亮。季睿丹赤腳踩在木地闆上，突然轉身将錢度安按在牆上："說！今天有沒有女護士給你送巧克力？"

"沒有。"他笑着舉手投降。

"有沒有女患者要電話？"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