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要求很簡單,就一條。”
齊林山直視着她的眼睛,嚴肅地說:“模拟戀愛的過程中,你可能會對我産生感情,會渴望與我的關系更近一步,但你要注意,我沒有義務給你相應的反饋,更不可能給你承諾。換句話說,你可以愛上我,那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要指望我會對你負責,更不要妄想我會跟你結婚。我齊林山四十歲之前,不會跟任何女人走進婚姻。”
蔡珍珍聽完他的話,笑道:“不愧是你,任何時候都不放棄自戀的機會。那我也提醒你,我同樣也沒有義務對你的感情負責,咱們彼此彼此。”
齊林山心想:免責聲明已經說完,至于這條魚能領悟幾成,他就管不着了。他笑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你把剛才咱倆的約法三章整理一下,拟定一份協議,周五前發我吧。”
“好。”蔡珍珍道,“那我們的協議從什麼時候生效?有效期多久?”
“本周五開始。有效期……先寫三個月吧。”
“行。”
蔡珍珍正要走,齊林山道:“對了,我明後天不在北京,周末回來,我們微信上聯系吧。”
蔡珍珍眼睛一亮,道:“那你不在的時候,我可以去市場部幫忙幹活嗎?”
齊林山失笑,感慨她就是天生勞碌命,便道:“你随意。”他萬萬沒有想到,正是這三個字,把他折騰得夠嗆,偏偏他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周四傍晚,齊林山來到母親和繼父的家。
這是一幢三層大别墅,有着華麗的宴會廳,屋前屋後還有考究的庭院和花園。管家、司機、保姆、廚師一共五個人,服務着兩個人。
“小山!小山回來了!”
齊林山一進門就被母親拉住手,一會兒說他瘦了,一會兒催促他洗手吃飯。過了一陣,繼父李盛福從書房走出來,像一個真正的慈父一般,拍着他的手臂說:“快吃飯吧。”
李家向來有“食不言”的規矩,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飯後才開始閑聊起來。繼父與他聊了不少公司的事,母親則對他的生活問東問西,沒過一會兒便把各種補品給他安排上了。
“行了,公司的事改天再說吧。”母親沖着比她年長十幾歲的丈夫笑道,“小山一天天的都是工作,回家了都歇不得氣!”說罷,抓起兒子的手,把他往電梯口帶。
母親拉着他進了她的“藏寶閣”,給他展示新得的一批寶貝,有各種珠寶、玉器、大師開過光的手串,還有人家送的千年老山參、犀牛角。她最得意的是這次過生日,因着按虛歲是本命年,李盛福送了她一條價值百萬的紅寶石項鍊。
齊林山看着眼前碩大隆重的項鍊,心想也不知母親這輩子會戴幾次。
母親在不到二十歲時懷了他,随後便“帶球”嫁給他的親生父親,一個房地産開發商。後來遇到李盛福時,她才不到三十五歲。
齊林山始終記得當年母親再婚、大擺宴席的前兩天,他第一次見到繼父時,内心無以言表的沖擊。李盛福年過五十,長着一張□□般的臉,個子頂多一米七,站在母親身邊完美诠釋了什麼叫“美女與野獸”“癞蛤蟆吃上天鵝肉”。
摸着良心說,李盛福這些年對母子倆着實不賴。他有不育症,膝下無兒無女,把齊林山當成了自己的繼承人。高二那年他搬進這座别墅,李盛福給他最優渥的物質,讓他上最好的學校,給他請最好的家教。他也足夠争氣,考上國内前三的大學,畢業半年後便“子承父業”,創辦了奇妙種子公司。此外,繼父的成衣事業,以及在蘇州的兩個工廠,雖然有職業經理人管理,但他也會兼顧着幫忙打理。
算下來,他真正住在這棟别墅裡的時間,也不過高二、高三那兩年。後來别墅進行了翻新,他原先住過的房間早已面目全非。但他也沒什麼可遺憾的,畢竟他從來不覺得這裡是他的家。自從慘遭親生父親抛棄那一刻開始,他便沒有了家。
“媽,我給您準備了一個禮物。”齊林山從包裡拿出一個長條形的盒子。母親一臉喜悅地接過,當場打開——裡頭是一條橢圓形的祖母綠色寶石項鍊,周圍鑲嵌着一圈碎鑽。這份禮物自然跟繼父的沒法比,齊林山也承認自己确實沒有在挑選禮物上花太多心思,不過他知道,母親一定很喜歡。
果然,母親當場便把項鍊放到他手心,讓他替自己戴上。她對着鏡子照了又照,道:“我兒子的品味就是好!”
“對了媽,高二那年我從老家帶回來的那個箱子,放哪去了?”
“放心,給你留着呐!”母親說着便帶他去了雜物間,指揮他從一堆紙箱、皮箱當中找出那個咖色的小皮箱。
洗完澡,齊林山穿着睡衣回到房間。他把皮箱打開,頓時一股黴味撲鼻而來。
這個箱子差不多已經有十年沒打開過了吧?他皺着眉,看着箱子裡一堆褪了色的東西。有搖滾樂CD,相冊,同學錄……其中最打眼的,是一條紅色的毛線圍巾。
這麼多年過去,記憶中鮮紅的圍巾稍微有些褪色,還帶上一股時間的氣味。
齊林山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戴這條圍巾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