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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自我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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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裡,齊林山失眠了。

他想起兩個小時前和蔡珍珍臨别時,她抓着他的手,說:

“齊林山,我直到今天才認識了真正的你。初三的時候,同學們冤枉我偷了同桌劉靜的一百塊錢,是你路見不平,幫我解圍。平時你雖然總是對我冷嘲熱諷,但是,每次我遇到不會的題請教你,你都會教我。你買的那些小說也好、輔導書也好,都會借給我看……還有高一的時候,你請了家教,讓我免費跟着補習,你還送我手機,教我用手機學英語……我跟徐立之告白失敗的那天晚上,你以為我要尋死,救了我,把我帶回家裡……這些年,原來你一直都在默默關心我、幫助我……最讓我驚訝的是,徐立之在國外生了病,你不離不棄,遠跨重洋陪他度過難關,有多少人能夠為朋友做到這種程度呢?”

她說着有些哽咽:“這麼多年,其實你一直都是一個善良溫暖、重情重義的人,隻不過曾經的我沒有看見而已……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要盯着你的缺點看,還總是往陰暗的方向揣測你……我真是……對不起……”

她說完,緊緊擁抱住了他。

齊林山反複回味着蔡珍珍說的這些話,感動之餘難免有幾分心虛:他哪裡像她說的那樣好呢?

過往的人生際遇,逐漸在腦海中串聯成線:

高二時,他搬到了蘇州,從此人生一帆風順:考上名牌大學,創辦奇妙種子,成為創業明星、行業翹楚……而一路順遂的背後,是母親嫁了個年紀大她十幾歲、又老又醜的男人,為他鋪就一條成人成才的高速公路。盡管他堅持認為自己的實力大于運氣,但偶爾扪心自問時,也很難不心虛。畢竟,與他實力相當甚至更勝一籌的那些個大學同學,也沒幾個比他混得更好的。

他盡管不齒于母親用身為女人的美色與溫柔來交換優渥的物質,卻接受了這種交換為他帶來的一切利好。從這個角度來看,他和徐立之挺像:投了個好胎,一邊道貌岸然地在道德和情操上譴責自己的父母親,一邊捧着金碗,毫不費力地接下從天而降的好運氣。如果他們真的那麼清高,為什麼不放棄掉父母親提供的金錢和地位,真正靠自己的雙手證明自己值得擁有美好人生呢?

比起鴕鳥般的自欺欺人,更令他慚愧的是,随着年齡的增長,他似乎逐漸迷失了自己。

童年時,他家境好,長得好看,聰明,雖然眼高于頂,也算不得什麼活雷鋒、好孩子,但在碰到弱小和不公時,他常常會默不作聲地做出行動,維護自己心中的公平正義。即便中學期間人生一度跌落谷底,他也還是會在路見不平時伸出援手。

然而,等到他大學畢業後進入社會,成為公司老闆,金錢、地位、名譽都有了,那個曾經冷臉熱心腸的俠客卻不見了。他會根據場合選擇要帶上哪一副面具,不斷觀察和算計,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最優解。比起他所知道的大部分老闆,他對員工算得上是不錯的了,但也常常會違背良心,诓騙他們、打壓他們,在他們面前裝出一副運籌帷幄、無所不能的樣子。至于說對朋友……他好像有不少酒友、玩伴、床伴,還有生意上的夥伴,唯獨沒幾個朋友。

因為精神消耗大,壓力也大,他比年少時更需要獲得快樂,因此将自己打造成一台追求快樂的機器。他會從各種各樣的事物——比如生意的增長,與競争對手的較量;比如性;比如各式各樣的消遣和收藏——當中,精确地提煉出能讓自己暫時獲得快樂的成分,好讓自己感覺良好。

但這些快樂似乎都無法持久,而且邊際效用遞減:從同樣的刺激當中,他收獲到的快樂越來越少。所以就需要不斷尋求新的、更強烈的刺激,否則便會感到空虛。而為了獲得足夠的資源來支持自己不斷尋求更高等級的快樂,他就需要不斷地算計、争鬥、裝腔作勢,造成更大的精神消耗……如此就形成了首尾相連的無盡循環。

偶爾,當夜深人靜,這部機器暫時停止運轉時,他會感受到強烈的孤獨,以及無盡的疲憊和厭倦。他不明白自己這一輩子,除了攀爬到更高的台階、擁有更好的資源,究竟還有什麼意義。他也不敢認真去想象:如果他不過這樣的人生,他還能去做什麼?既定的軌道是如此的光明而華麗,而在這之外,仿佛隻有一片黑暗的虛空。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是被世界改變的嗎?

誠然,世界是殘酷的,充滿争鬥和算計。表面上看萬事俱有一套公開的規則,但實際都是由淩駕于規則之上的權力和金錢在幕後支配着一切。他發現一切都可以是交易,也應當是交易。他曾經試圖與之對抗,卻在不斷适應這個世界的過程中,心髒長出一層厚厚的甲殼。人們把這層甲殼命名為“強大”,或者“成功”。

但如果說,每個人注定要被世界改變,那麼像蔡珍珍那樣的人,被世界搓磨過那麼多次,為什麼沒有被改變,沒有被無數像他那樣“強大”的人同化呢?

如果沒有蔡珍珍,他或許會一直“成功”下去吧。而“成功”背後的代價又是什麼呢?是胸口逐漸冷掉的熱血,是喧嚣中越來越衰弱的心聲,是在日複一日的算計之下越來越稀薄的真誠,是夜深人靜時越來越難以回避的自我拷問……這樣的“成功”,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第二天是清明假期。齊林山原本打定主意要約蔡珍珍出遊,誰知道前一晚心神不甯的,竟然把這麼要緊的事給忘了。

他給她發去微信:“想不想來一趟說走就走的旅行,去香港迪士尼?”

片刻後,她回複:“我已經在回老家的高鐵上了,節後再約。”

齊林山吃了一驚:“過年不是剛回去過嗎?”

良久後,蔡珍珍回複:“清明節,回去掃個墓。”

齊林山心念一動:要不幹脆追過去得了?可轉念一想,蔡珍珍前幾天才吐槽他太過黏人、不打招呼跑去找她、占用她太多時間,他現在要是貿然追到她老家去,豈不屬于頂風作案、惹人厭煩?于是作罷。

節後第一天上午,齊林山一到公司便召開會議。人力、法務、公關、供應鍊四個部門負責人加上何之洲,組成特别調查小組,當天下午就要啟程前往蘇州,調查周小敏舉報的事件。齊林山要求他們必須在本周之内形成調查結論,并公平公正地給出處置建議。他還暗示,如果蘇州工廠管理層真有問題,絕不能輕拿輕放。

中午時,他又約見了蔡珍珍和周小敏,把自己的安排告訴了她們。

“您說的這個調查小組,裡面為什麼沒有珍珍姐?”周小敏問。

齊林山答:“蔡珍珍隻是不去蘇州,但她會作為特别督察員,審核調查小組形成的材料是否真實、準确,給出的處置建議是否公正、合理。她的權力是很大的。”

“可我人在北京,怎麼核實他們調查出的内容是不是真實準确呢?”蔡珍珍質疑道。

齊林山清了清嗓子,辯解道:“主要是因為這起事件的性質,決定了與之相關的就是人力、法務、公關、供應鍊幾個部門,再加一個助理代表我。如果讓你直接加入調查小組,大家會質疑:為什麼裡頭會有一個市場部的人?這明顯不合理。”

蔡珍珍還在思索,周小敏率先道:“我覺得也行……要不這樣,珍珍姐,如果你對調查結果有疑問,随時問我。我們兩個配合起來,相信就沒問題了。你覺得呢?”

蔡珍珍面色凝重地點了頭。

齊林山松了口氣。表面上,他給了蔡珍珍一個“特别督查員”的名頭,但實際上,他根本沒有在關于這起事件的任何材料中留下她的名字,原因很簡單:他必須讓她“隐身”,不能讓母親發現了她。

當天傍晚,齊林山獨自坐上北京開往蘇州的高鐵。一下車,他便秘密約見了鄧偉民,回到酒店時已是下半夜。

上午九點,他走進茶館包間,闵建龍已經在那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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