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也？”

是個男人。

聲音喬也并不熟悉，是個她不認識的男人。

她輕輕轉頭，冰涼的刀刃從她脖頸擦過，勉強把頭轉了幾度，想要看清拿刀的男人。

先對上的是一雙散着寒氣的眸子。

他眼睛裡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他半阖着眼，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眸子裡沒有一點光亮。頭發順從地垂在額前，遮住了漂亮的劍眉和半隻眼睛。

他穿着黑色長款皮衣，衣領遮住了他下半張臉，留給喬也的隻有那一道冷漠的眼神。

他看起來并不在意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喬也相信，就算現在她本人血灑當場，動脈裡的血噴出三米高，把天花闆染成一片血紅，他也隻會出門告訴路過的行人，S-83的住戶自己造了個噴泉玩兒。

“我認識你嗎？”喬也直截了當問道。

“不認識。”他回答。

“那你為什麼在這？”喬也覺得這人簡直不可理喻。

“找你，”他補充道，“有事。”

“有事不能走門？”喬也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這算什麼，你的見面禮？”

“我怕你動手。”他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甚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眉頭都沒皺一下。

“？”

這還是中文嗎？

喬也兩手一攤：“我手上什麼武器都沒有，能把刀放下了嗎？”

“你有技能。”他嗓音依然平淡，沒有任何起伏和波瀾。

“技能？”喬也無奈地笑出聲，“我還沒來得及看技能說明，你就翻窗進來了。”

對面的男人沒有一點要放刀的意思，滿眼寫着兩個字——不信。

“你總不能一直這樣架着刀跟我說話吧？”喬也耐心即将耗盡。

“可以。”

眼看這男人怎麼都說不通，喬也也沒耐心繼續周旋了。

“如果我想跟你動手，你早就不能安生站在這裡了，比如……現在！”

噌的一聲，喬也腰間寒光一閃，利刃出鞘。

當啷——

匕首交鋒發出好聽的金屬碰撞聲，喬也閃身後退，瞬間與男人拉開幾步距離。

“現在能好好說話了嗎？”喬也眼中善意徹底消失，擰眉冷眼，聲音也跟着沉下去，“你到底是誰？”

男人自知現在已經不占上風，身上的戾氣跟着減弱了些，他挪到沙發前，緩緩坐下，頭發随着他的動作在額前晃了幾下。

“賀言。”

“什麼？”

“我的名字。”

喬也突然有點感慨，他一定是和陸觀棋取錯了名字。

一個叫觀棋，嘴毒得要死。

一個叫賀言，話少得要命。

“喬也。”喬也禮貌回答。

“我知道，”賀言立刻回答，“我是來找你的。”

“什麼事？”

喬也坐在賀言對面，他仍然把半張臉藏在衣領裡，說起話來悶悶的。

“我們老大，希望你能加入我們。”賀言單刀直入，說完，平靜地看着喬也，等她回複。

“你們？”

“燭冰會。”賀言看喬也目光疑惑，繼續補充，“你可以理解成，一個公會。”

“哦。”喬也應了一聲。

她剛剛在論壇的帖子上看見過這個名字，看評論裡的反應，這個燭冰會應該是個廣為人知的大公會，實力不容小觑。

四周鴉雀無聲，空氣都跟着安靜了三秒鐘。

“你答應了？”賀言問。

“當然沒有。”喬也理所當然回答。

“那……”賀言從進窗開始就冷冰冰的表情終于松動，臉上細小的無措清晰可見。

“你們公會招人，一直都是用這麼……随性的方式嗎？”喬也在自己的詞庫裡抓了個比較委婉的形容詞。

“不是。”賀言老實回答問題的模樣，竟然讓喬也看出一絲乖巧，“我第一次招人，不知道說什麼。”

“總要介紹點福利待遇給我吧？不然我憑什麼加入你們公會。”

孤軍奮戰不長久的道理，喬也明白。如果條件合适，有公會在背後撐腰也不是什麼壞事。

“我們能夠整合資源，提供你刷課所需的道具、攻略、新考生。相應的，你要整理通關方法和技巧，供公會高層使用。”賀言說完就閉上嘴巴，沒有任何打算展開來解釋的意思。

“所需的道具、攻略，我明白。這個新考生……是什麼意思？”喬也問。

“刷課的時候總是需要考生死亡的，随身帶幾個新考生保險些。”賀言答得理所應當，看得出平時沒少做這樣的事，“《人類樂園》的實驗體007，《柀村》的祭品，這些被選中的考生就是要去送死的。”

喬也對上他的眼睛，遲遲沒說出話來。

他寥寥幾句話，已經将新考生和替死鬼劃上等号，一個鮮活的生命跟一個道具，在他們眼中是一樣的，都是拿來用的東西而已。

“所以你們還會騙新考生入局，讓他們成為你們的替死鬼，是嗎？”喬也直直望着那雙眼睛，似乎要洞穿他的身體。

賀言想了想，如果不加修飾的話，似乎就是喬也說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