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表示認可。
随後,他又想起什麼似的,開口補充:“你的資質很好,高層很欣賞你,想要吸納你作為戰略儲備。你也不是第一個,跟你一起刷課的那個男人,溫……”
“溫銳。”
“對,溫銳,他跟燭冰會合作也很密切。還有……”賀言張了張嘴,想起什麼似的,又把話咽回去了,“沒什麼了。”
喬也眸子一暗,溫銳不是做二手道具交易的嗎?怎麼會跟燭冰會扯上關系?
還有?
喬也隐隐覺得,他沒說出口的後半句話,對她來說是更大的危險。
“這麼說,進燭冰會的人,要麼是魚竿上的餌,要麼是釣魚的人。”喬也俯身靠近,一雙似笑非笑的明亮眸子對上他混沌的眼神,“那我,是魚餌,還是釣魚的人呢?”
“你是……”
沒等賀言說完話,喬也突然覺得心髒猛的抽痛起來。
從她腳下,幾縷熾焰飛騰而上,火焰紋路發出暗紅色的光芒,與喬也在柀村裡看到的神像瞳孔顔色如出一轍。
火焰纏繞在喬也身邊,溫暖而不至于将人灼傷。
伴随着劇烈的疼痛,喬也眼前浮現出一個畫面。
漆黑昏暗的房間裡,隻有台燈發出溫暖的光亮。
在台燈打亮的那一小片區域,一個男人正趴在桌上,懊惱地寫着什麼,一支羽毛筆在光影中飛舞,光點彙聚在筆尖,在紙上跳芭蕾舞。
男人眉頭緊鎖,眼下烏青一片,嘴裡念念有詞,看起來對自己正在寫的東西怎麼都不滿意。
一隻手搭上他肩膀,他吓了一跳,立刻坐起身。
低頭看去,羽毛筆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個熱騰騰的三明治。他抿起嘴笑了一下,眸子裡滿是暖黃色的光。
喬也愣了一瞬,那張臉她認識。
就是剛剛坐在她面前的賀言!
她視線一轉,心髒險些停跳。
賀言肩膀上那隻手的主人,她也認識。
是她!是喬也本人!
火焰暗紅色的光芒漸漸減弱,喬也眼中的畫面瞬間消散,心髒的痛感将她拉回現實,賀言震驚的表情直直闖進喬也眼中。
賀言也看到了那些畫面!
她們四目相對,從對方的瞳孔中能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她們在彼此的臉上尋找蹤迹,那個不知道是發生在未來、還是發生在過去、還是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的畫面,在彼此臉上找不到任何線索。
“你對我做了什麼?”賀言先反應過來,眼中帶着怒火,“你不是不會用技能嗎?!”
“我還想問你呢!”喬也火更是不打一出來,“我什麼都沒做,明明是你賊喊捉賊。”
“我沒有個人技能。”賀言理直氣壯回答。
“道具也有可能吧?”喬也反駁。
“沒有這樣的道具。”
再争執下去也隻會重複這兩句話,喬也和賀言都閉上嘴,兩人之間的空氣變得稀薄,呼吸都變得十分艱難。
賀言終于站起身,想要結束這場對話:“既然你沒有加入燭冰會的意願,我會如實告訴公會高層。”
他邁開步子,走到門口,手指搭在門把手上的瞬間,他猶豫了。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幾個畫面的緣由,他看向喬也的時候總是還莫名殘留着幾縷溫暖的氣息。
“提醒你一句,公會高層不好說話,他們總會用其他方法讓拒絕他們的人改主意。”
說完,賀言利落按下把手,陽光倏然闖進房門,一塊被切割成矩形的光倒在地上。
賀言愣了愣。
門口站着三個人,正和他面面相觑。
陸觀棋、佘貝拉、溫銳,三個人圍在門口,正打算敲門。
“诶,你是……”
沒等溫銳發出下一個音節,賀言把臉埋得更深了些,立刻從他們中間側身穿過,快步流星,消失在街角拐彎處。
“喬!”佘貝拉大剌剌推開門,高聲喊喬也。
喬也還沒從剛剛的驚恐中徹底掙脫,心跳得很快。
陸觀棋也從門後探了個頭,随後雙手插兜,嘴裡叼着根棒棒糖,大搖大擺往沙發上一癱。
很久都沒坐過這麼舒服的沙發了。
“剛剛那個人……好像看着有點眼熟。”溫銳一邊嘀咕着,一邊走進來關好門。
“燭冰會的人。”再小聲的嘀咕,喬也也聽得到。
陸觀棋騰地一下坐直:“燭冰會的人來找你了?”
“嗯,”喬也目光看向溫銳,“他還說,你跟他們合作緊密。”
“我……我不算緊密吧……就是……”
熟悉的火焰再次從喬也腳下纏繞上升,心髒的疼痛再次加劇。
她眼前,又出現了奇怪的畫面。
她看見溫銳站在自己面前,臉上挂着溫暖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麼,喬也總覺得那笑容中摻着苦澀和決絕。
她聽見溫銳說:“别哭了。”
低頭看去,她手上正握着一把已經上膛的手槍。
沒等她反應過來,溫銳修長的手指已經抓住槍頭,猛地一扯,将槍口對準自己的心髒。
“開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