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在三樓,這是房卡,請拿好,樓梯在這邊。”
喬也收拾好貧窮帶來的震撼,往樓梯走去,身後幾個人立刻跟上。順着前台手指的方向,一條奶白色的樓梯出現在他們面前。
樓梯上的燈光亮度不太均勻,喬也有點疑惑,擡頭往上看。
正上方是一個水晶燈,像喬也見過的酒店大堂中間會設計的那種水晶燈一樣,上百個水晶球高低錯落地彙在一起,在燈光的照射下,水晶顯得格外晶瑩剔透。
但現在喬也頭上的水晶,可就沒有那麼通透了。它看起來霧蒙蒙的,像沾了粉筆灰。因為這樣,它折射出來的光也亂七八糟,完全失去了水晶的美感。
“走吧。”喬也收回目光,率先開口。
踏上台階的時候,喬也突然身形一頓。
“怎麼了?”陸觀棋察覺到她的遲疑,立刻開口問。
喬也凝眉盯着自己的皮靴,這是一種奇怪的觸感。樓梯的材質既不像木頭堅實中帶着微不可察的軟彈,也不像金屬那種不講道理的堅硬。
這是一種……很脆弱的堅硬。
她輕輕擡腳,又在台階上踏了兩下,更加堅定了心裡的想法。
它堅硬且沒有彈性,但它卻不像金屬給人一種踏實的支撐感,喬也甚至覺得,隻要她再用力些,台階就會從正中間整個裂開。
她暗中回頭掃了一眼前台和海曼,那兩個人已經收起剛剛客氣的表情,四隻眼睛緊緊盯着喬也。海曼的手就放在獵槍闆機旁邊,随時準備向她們射出一發子彈。
“沒什麼,剛剛鞋上沾了灰。”喬也立刻回答着,輕快地踏上樓梯,回身囑咐道,“時間不早了,上樓輕點,不要打擾别人休息。”
“哦……好。”溫銳隻覺得喬也好貼心,于是聽她的話輕輕踩着樓梯不發出聲響。
陸觀棋和賀言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上樓的時候目光就沒離開台階。
有問題。
小心翼翼走到三樓,率先撲面而來的是甜膩香氣,這種甜蜜程度已經超過了人認為美味的程度,甚至已經超過了呼吸能承受的範圍。
每次呼吸都覺得嗓子甜得發痛,就像把人摁在蜜罐裡,溫熱的糖漿順着鼻腔流入身體,堵住喉嚨。
溫銳捏住鼻子:“好甜啊!什麼味兒啊……”
咔嗒。
溫銳話音剛落,喬也就聽到樓下獵槍上膛的聲音,随之而來的是那具肥膩身體踩上樓梯發出悶響。
咚,咚,咚,咚。
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喬也一把扯過溫銳衣領,溫銳毫無防備,一個趔趄撲向喬也。不明所以之際,喬也放大的雙眸已經近在咫尺。
她呼出的溫熱氣息打在溫銳側頸,像一隻不聽話的爪子撓得他癢癢的。
他從喬也澄澈的眼睛裡看見自己燒紅的臉,他看着那雙眼睛出神,耳垂已經紅得快要滴血。
從皮膚底下發出的燥熱瞬間席卷全身,唯一一點冰涼的觸感,來自于喬也勾着他衣領的指尖,正若有似無地觸碰他的鎖骨。
她靜靜看着溫銳,耳朵始終聽着上樓梯的聲音。
咚,咚,咚……
海曼已經踏上通往三樓的台階,喬也就像一個等待舞台帷幕拉開的候場演員,已經拿出了最飽滿的姿态。
“甜嗎?”喬也的聲音不大不小,附近的人剛好全都聽得到,“我的新香水,喜歡嗎?”
溫銳大腦一片空白,隻看見她漂亮的唇瓣一開一合。
在說什麼東西啊?
根本聽不進去!!
要瘋了!
“我……”溫銳嗓子發緊,說話都變成及其耗費力氣的事情。聲音從他喉嚨裡冒出來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有點沙啞。
喬也眼疾手快,抓衣領的右手更用力了些,左手食指抵住溫銳嘴唇。
“嗯?”喬也眉頭輕輕挑了一下。
她的聲音分明是在調.情,但表情卻是警告和威脅。
溫銳看着喬也發愣。
不知溫銳,周圍四個人也都屏住呼吸,看着這一幕發愣。
陸觀棋的理智最先回歸大腦,喬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做出這樣的舉動,除非是被怪物吓傻了。
她不動聲色環顧一周,果然在樓梯角落裡看見了蓄勢待發的海曼。
海曼的眼睛和槍口在昏暗燈光下發出危險的光。
她懂了。
“你們倆要親回屋裡親去。”陸觀棋陰沉着嗓子,發出恨不得把溫銳撕碎的聲音,“别在這惡心人。”
溫銳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他已經忘記呼吸這件事了。
回……回屋?!
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喬也笑得明媚,完全沒把溫銳的局促看在眼裡。
“不好意思,他今天這身衣服蠻好看的,沒忍住。”喬也解釋着,慢慢推開溫銳,但手仍然抓着他衣領。
她生怕溫銳會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走吧。”她輕輕說了一句。
海曼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目送他們六個人消失在走廊盡頭,默默轉身下樓。
咚,咚,咚……
“走了嗎?”陸觀棋小聲趴在喬也耳邊問。
喬也貼在走廊轉角仔細聽了一會兒,松了口氣:“嗯,走了。”
這下倒是溫銳看起來有點發愣,他還沒從突如其來的熱烈裡醒來,就迎來當頭一棒——
喬也都是演的。
他用了更長時間去接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