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也，隻要你按下清理按鈕，所有人被感染的意識體都會消失。按下回退，時間回溯到三分鐘之前，我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姜從南說起交易條件的時候，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别跟他廢話，按清理，我現在就進去殺了他。”陸觀棋走上來，站在喬也旁邊出謀劃策。
“好啊，很簡單，隻要清理污染物的源頭就可以了。”姜從南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他打了個響指，走廊盡頭那個最大的實驗艙驟然亮起。
那個污染物的皮膚已經徹底燒成黑色，紅色血絲裸.露在外，她懸浮在實驗艙内，看起來非常痛。
聽到聲響，她緩緩擡頭，喬也再一次在這個世界見到了那個人——
喬頌。
她看起來意識已經不太清醒，看到喬也的時候發出爆裂怒吼。喬也瞬間覺得天旋地轉，連地面都在顫抖。
“這就是污染源。”姜從南像一個博物館講解員一樣為喬也傾力介紹，“是她強烈的反抗意識和自毀意識讓我找到了意識體突破極限的方法。”
喬也盯着喬頌的眼睛，靜靜看了一會兒。
周圍的意識體開始發生躁動，許多實驗艙玻璃開始發出崩裂聲，黑色液體流出來，在地面漫延開來。
“喬也……”陸觀棋看到喬頌的震驚不比喬也少，但她怕喬也因此心軟。一旦這些污染物被放逐，按照現在《文明重啟》對現實世界的操控能力，整個世界都将一片混亂。
而這，就是姜從南想要的。
喬也閉了閉眼，最終開口：“我想離近點，看看她。”
姜從南覺得自己計劃成功了一半，他勾起嘴唇，在一旁的屏幕上按了兩下，盡頭的實驗艙飛快移動到喬也面前。
喬頌和喬也，隔着一層玻璃。
姜從南站在實驗艙旁邊，靜靜欣賞他的成就。
“你要小心些，沾到這些汁液，也會被污染，你們也會變成污染物。”姜從南為了加大他們的恐懼，直截了當說道。
他希望用喬頌，徹底粉碎面前幾個人之間親密的合作。
這是一場離間遊戲。
姜從南想要看到喬也為了喬頌放棄隊友的戲碼，想要看到六個人分崩離析，世界陷入混沌。
“真的嗎？”喬也問得很認真。
“當然。”姜從南話音剛落，背後接連傳來數道碎裂聲，幾十個污染物已經掙脫實驗艙束縛，向他們走來。
佘貝拉上手按了幾下，操控台沒有任何反應，隻有喬也輸入最高權限執行代碼才能按下，這是姜從南的設計。
“快按。”佘貝拉催促道。
喬也擡槍對準姜從南身後的污染物，子彈隻能勉強限制他們的移動速度，并不能完全清理他們。
除了喬也之外，剩下五個人在周圍進行火力壓制。
殺不死也打不殘，污染物把她們撕碎隻是時間問題。
“看來你的朋友熬不住多久。”姜從南又給喬也上了點壓力。
喬也皺了皺眉，擡起槍口對準姜從南。
他看到喬也的決定愣了一瞬，接着笑出聲來：“喬也，我真是高看你了，殺了我有什麼用？”
喬也沒說話，就在子彈射出槍膛的瞬間，她手腕微微偏移了方向，子彈打在喬頌的實驗艙上，一個小小的圓孔赫然出現在姜從南身邊。
汁液不講道理地從裡面滋出來，噴灑姜從南一身。接觸到汁液的地方正在迅速發生異化，他的皮膚開裂，表面逐漸變成黑灰色。
笑容定格在姜從南臉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喬也。
喬也對他揮揮手：“再見。”
她最後擡起頭，深深地和喬頌對視一眼。
是重逢，也是告别。
喬也低下頭不看她，手指堅定按下清除鍵。
……
……
本台最新消息。
據前線信息報道，近期，中心區頻繁發生爆炸事故，是由靈岩集團生産的智能設備故障導緻的大規模事故，靈岩集團前日已召回數代産品進行更換和維修。
即便靈岩集團董事出面表示，保證不會再發生類似事件。但顯然公衆信任度顯著下降，市場認可度和營業額受到重創。
……
近期，由撒迷特研究所研發的高人機交互體驗冒險動作遊戲《文明重啟》正式發布。玩家佩戴遊戲頭盔即可用意念操控角色行動。
玩家所生存的舊世界正在遭遇危機，作為舊世界的覺醒者，玩家需要在豐富多樣的副本世界裡積極探索，旅途中可以結交并肩作戰的夥伴。
玩家們可以攜手戰鬥，突破重重阻礙，找到解救舊世界人類的方法，為全人類開啟新世界的大門，締造全新文明。
有不少玩家被宣傳廣告吸引，已經搶先注冊體驗，市場反響好評如潮。
其中有玩家發現，在遊戲副本通關過程中，能夠找到很多靈岩集團殘害公衆的證據。
據悉，撒迷特研究所曾是靈岩集團的下屬機構，卻從未被大衆知曉。
……
霍榮關掉新聞報道，長長地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李士誠在遊戲論壇翻看玩家讨論的消息，擡頭指了指霍榮，繼續說，“好福氣都叫你給歎沒了。”
“怪不得喬也說你老不正經。”霍榮嘴上也不留情面，她湊過去看李士誠的電腦，“看到什麼了？”
李士誠輕笑一聲，語氣裡盡是寵溺：“都說最後一關太難了，過不去。”
“最後一關？”霍榮疑惑問他。
李士誠情緒瞬間變成責怪，陰陽怪氣地開口問她：“喬也把這個遊戲的運營和維護交給我們，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遊戲内容啊！”
霍榮白了他一眼：“快說。”
李士誠找到一個視頻：“喏，你看吧。”
「歡迎進入諸神黃昏副本……」
「副本載入中……」
玩家進入一片夢幻的童話小鎮。
這裡沒有任務發布，也沒有怪物上來就回追着玩家跑。
大多數玩家都會開始瘋狂尋找NPC互動，想要從字裡行間分析出在這個世界的任務。
可是，他們能夠見到的所有NPC都會告訴玩家：“不要害怕，你可以盡情享受這裡。”
玩家會因此變得更加焦慮。
他們越着急想要找到自己的主線任務，想要揣測NPC的意圖，遊戲進度就會變得越低。
他們發現，這裡沒有boss，沒有怪物，甚至沒有一個想要傷害他們的人。
當玩家逐漸崩潰，徹底放棄揣測任何人的意圖，開始把注意力放在這個世界本身的時候，遊戲進度才會緩慢增長。
直到進度條頂滿，玩家會找到一片棉花海，白色夢幻的棉花海中間是一個漂亮的小木屋。
玩家走上來敲門，住在小木屋的六個人會熱情地歡迎玩家到來。
“你好，這裡是《文明重啟》項目研發組。”
“我是組長，喬也。”
玩家會收獲來自她的一捧漂亮的白棉花，當玩家不再拘泥于任務，不揣測别人的目的和心思，這捧白棉花才會真正盛開。
花海之間有一條小路，喬也會靠在門框上，指指那條路。
“記得帶着屬于你自己的好奇探索世界，不要麻木。屬于你自己的文明宇宙，即将重啟。”
“遊戲結束了，希望你喜歡。”
“再見。”
在她身後，五個人探出腦袋，争先恐後地對玩家揮手。
“再見！”
“拜拜～”
“一路平安。”
“要開心啊！”
“好好活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