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歎氣:“也指望不了你了。”他坐回去,解開謎底:“這帕子被縫了兩次。”
“兩次?”鐘離燼眼神不行,腦子轉得倒快,這麼一說就立馬懂了:“你是說,名單是假的?”
“胡廣已經死了,認罪書寫的明明白白,把罪全都攬到自己身上。陛下不欲追究,下旨結案了。”
“是李鶴嗎?見已經敗露,于是及時止損,換了名單,去掉對自己不利的名字。”
“不無可能,但我想不到他是怎麼知道證據藏在哪的。”
如果胡廣早就知道證據在哪,早就該毀了,如果是後來才知道的,那是怎麼知道的?
鐘離燼想起風念安夜會華諾的事,狀若不經意地問:“你要追查嗎?”
李安食指扣着桌面,沒說話。
他這個人,腦子不笨,但實在不擅長掩飾情緒,鐘離燼一眼看出他隻是苦于沒有突破口,若被他發現什麼,就算聖旨在上,他也會一查到底。
鐘離燼喝着茶,沒提那晚他目睹風念安去長公主府的事。
四月廿二,風和日麗。
金銮殿上有一人正唾沫橫飛、義正言辭、慷慨激昂地發表演講。
這是風念安年後第二次上朝,所參之人——鐘離燼。
“昨日本該鐘将軍值班,巡查京城各處防務,可鐘将軍居然在值班期間處理私人事務,這不是以職位之便行利己之事嗎?簡直玩忽職守!”
李安聽不下去,忍不住給鐘離燼打抱不平:“鐘将軍行什麼利己之事了?你不要沒事找茬!”
這風念安有病吧?他屬狗的?
鐘離燼就怕被挑刺,這幾個月夾着尾巴做人窩一肚子火了,怎麼還能被他找到把柄?
風念安理直氣壯:“昨日我與鐘将軍在承平錢莊相遇,鐘将軍沒忘記吧?我如果沒記錯,鐘将軍的巡邏範圍并不包括承平錢莊所在的北大街,這還不算玩忽職守嗎?”
“你……”李安還要上前理論,被鐘離燼抓住胳膊。
鐘離燼咬牙切齒:“對,我去了,我認罰。”
李安莫名其妙地看他:“不是,你……”
鐘離燼給他一個不要争辯的眼神,把他拉回去了。
風念安明擺着要找茬,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而且那天他确實是私自外出,違反軍紀,隻是在公職期間偶爾離崗的人太多了,除了普通士兵沒人會追究,沒想到這次被風念安逮住借題發揮。
要真較真,他理虧,不占理。
于是乎,鐘離燼又因違反軍紀被扣了一個月俸祿,連帶着滿朝文武從士卒衙役到一品大員全都規規矩矩按時點卯不敢瞎逛,生怕成為風念安的下一個目标。
五月初七,使團入京,進獻象征着穩定和平的白象一頭,皇帝大悅,邀請使團一同春獵,促進兩國友好。
狩獵一般都在春秋兩季,正是天氣多變的時節。風念安入仕五載,一次都沒去過。
今年運氣不錯,趕上春獵改日子,正好去玩。
想着不用點卯還能溜溜腿,他還挺興奮,放衙回去就拽着淮東收拾行李。
“打獵啊,把我的弓箭帶上!”
淮東抱來十幾把,問:“哪把?”
他雖然身子不行,但家裡倒是什麼都不缺,君子六藝該有的裝備都有。
風念安挑挑揀揀。
“這個輕便射得遠,适合打鳥,帶着。”
放進箱子裡。
淮東:“您一年多沒打鳥了。”
風念安選擇性失聰。
“這把重弓,适合打野獸,帶着。”
放進箱子裡。
淮東:“可是您拉不動。”
風念安選擇性失聰。
“這把小巧,适合步射,帶着。”
放進箱子裡。
淮東:“這把買來三年您根本沒用過。”
風念安選擇性失聰。
“這把……”
“……”
第七把。
“這把華而不實,但實在華麗,好看,帶着。”
淮東:“就這個有用。”
風念安拿起第八把,淮東扣上箱子:“裝不下了。”
風念安悻悻放下:“那算了,就先帶這七個吧。”
淮東:一共就去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