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屋裡所有血迹都清理幹淨後,他才在風念安身邊躺下。
本來譚少維是想給他們安排兩間房的,但那時風念安暈着,他怕他身份暴露,就堅持要跟風念安住一個屋。
現在好了,真睡一張床還有點擠。
他自己一個人睡習慣了,睡相不太好,怕亂蹬亂踹傷了風念安,硬是規規矩矩躺一宿屍,脖子都落枕了。
同樣夜不能寐的還有李鶴。
他在書房熬了一晚上,一聽見管家推門的動靜就站起來:“怎麼樣了?人殺了嗎?”
操控雜稅這種事周慶是萬萬不能容忍的,要是真被捅出來,太子死不了,他肯定活不成。
管家遞上來一張字條:“鳳州死士飛鴿傳書。”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一看,十分驚訝。
紙條上說,死士跟那人打鬥到一半,官兵突然來了,稱呼那人為“世子”,将人救走了。
“世子?”李鶴想不通:“鐘離燼投靠端王了?”
他去鳳州查案的事陛下知不知道?
他思來想去,拿不定主意。
“上疏,我要進宮一趟。”
結果沒想到他來得不巧,端王正好在禦書房。
周慶把他宣進來:“愛卿急匆匆求見,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李鶴看看旁邊正在給周慶研磨的端王,話頭轉了一圈不知該說不該說。
周慶停筆看他:“李愛卿?”
李鶴把心一橫,說:“鐘将軍病了有些日子了,臣擔心病情惡化,想請求陛下差太醫過去看看,也顯得您體恤下屬優待百官。”
周慶想了一下:“嗯……言之有理。”
端王卻說:“父皇,恕兒臣多嘴。太醫院隻服務于皇室,此舉怕于禮不合。而且兒臣昨日已派人去探望過,見到了為其診治的大夫,說鐘将軍病情穩定,隻需靜養即可,不宜過多打擾。”
李鶴心裡有數了。
陛下估計是不知道鐘離燼暗度陳倉的,他就是投靠了端王!
既然陛下不知道,那他把鐘離燼按死在鳳州就行了,到時候誰知道怎麼回事?
于是他也沒等周慶說話,直接說:“端王所言有理,是臣莽撞了。”
周慶便叫來四喜:“從太醫院挑些上好的補品送去長平王府吧。”
四喜領命出去,李鶴也随即告退。
他來晃一圈就走了,端王繼續磨墨,心中一塊石頭也算落了地。
不枉他起了個大早在禦書房等着。
節度使府。
風念安醒時,發現鐘離燼坐在床邊,面容憔悴,表情哀怨。
風念安心下一驚,坐起來問:“傷口發炎了?”他湊過去要摸他的額頭:“發熱了嗎?”
鐘離燼攔住他的手:“沒有,隻是沒睡好。起來吃飯吧。”
本來譚少維是想叫他們去前廳一起吃的,但風念安還沒醒,鐘離燼就拒絕了。
風念安洗漱完,小厮也把熱好的飯菜送來了,風念安先是關心了一下他的身體:“傷口怎麼樣?需要換藥嗎?”
鐘離燼想起他昨晚的表現,堅決搖頭:“不用。”
挺到回京吧,他怕風念安再換兩次藥就回不去了,可以就地掩埋了。
風念安聽罷也替自己松口氣:“那就好。”
鐘離燼給他盛了碗熱粥:“昨晚睡得不錯?”
風念安客氣點頭:“好多了,謝謝。”
他全然沒了昨天的狼狽樣子。
鐘離燼盛着飯,說:“其實你不用來的。”
風念安攪動碗裡的粥,不動聲色:“你要真死在這,大齊就完了。”
鐘離燼看他一眼,他正低頭吃粥,隻留給他一個茂密的頭頂。
他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其實不管出了什麼事,哪怕天塌了,風家也會是最後一批被壓死的。
風念安說他關心局勢,不無可能,但隻要他來了,他鐘離燼就得承下這份襄助之情。
他一邊吃一邊問:“鄭丘是也李鶴的人吧?他昨晚應該是來支援死士的,但被譚少維搶先了。”
後來還追到節度使府,但顯然沒過譚少維那關,不然他們現在就應該是在刺史府上了。
風念安:“看樣子是的。”
“所以,嶽桐霏是端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