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爹你回來了!”石曉曉将手裡的笤帚扔給舒亦欽,忙伸手去接石茂山手裡的東西。
舒亦欽将手裡笤帚往旁邊一放,也過去接東西:“爹,給我吧。”
石茂山一邊遞東西給這倆人一邊轉頭問舒亦欽:“你倆剛剛是在幹嘛?你在教曉曉什麼?雜耍?武功?”
“武功。”舒亦欽如實相告。
“你啥時會武了?”石茂山覺得自己好像沒那印象。
舒亦欽一怔,他好像并沒有刻意隐瞞過自己的本事吧?無論是幫着接面粉還是搶荷包,他自問都是用上了功夫。
“我一直都會啊。”舒亦欽無奈。
石茂山盯着舒亦欽好似不信,突然伸手:“東西給我,耍一套給我看看……”
這還沒把東西拿進廚房呢!舒亦欽把東西又遞回去:“那我給爹打一套拳法吧。曉曉,你帶爹站遠些。”
石曉曉哪能不明白自家爹是要看個清楚,忙帶人站到屋檐下,張羅着把東西放到一邊。
等這父女倆站定,舒亦欽便起勢出拳,一套拳法行雲流水勢如破竹,出拳迅猛隐隐激出聲浪,衣袖随動而起獵獵作響……
李春賣完最後一個包子,簡單收拾之後,穿過裡間便往後院去。
她剛跨過門檻,迎面瞧見一個人影在院子裡騰空而起,旋身落地間手掌翻飛,氣浪四起。
那身形騰挪飛快,等他收勢站好,李春才看清這人是舒亦欽。
“這是什麼戲法?”李春突然出聲,另三人齊齊看向她。
石茂山頗為肯定地答道:“這是功夫。”
李春聞言看向舒亦欽,嘴裡卻是問石曉曉:“他什麼時候學會的?”
“他……一直都會。”石曉曉愣愣答道。
“真的?”李春疑惑中看到舒亦欽點頭肯定,順勢道,“會什麼功夫,你耍一套來看看?”
舒亦欽呆了一瞬,卻也老老實實又耍了另一套明顯不一樣的拳法。
這次打完,李春十分贊歎地鼓掌叫好,連連歎道:“怪不得你能在德威镖局找到活兒幹,原來是有真本事的!”
石茂山也跟着點頭稱贊“真厲害”,轉頭就問起在镖局裡做些什麼活,是不是就是得會些武藝才能進……
石曉曉瞟了舒亦欽一眼,見他神态自若便将一邊的肉菜拿進了廚房。
趁着爹娘和舒亦欽扯閑篇,石曉曉洗米摘菜切肉,利利索索煮飯炖湯炒菜,等一家人想起來幫忙時,她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曉曉現在可是家裡正經的掌勺人了。”李春笑着感慨。
“那是……”石曉曉脖子一揚,驕傲得很,“爹娘的女兒可不會差!”
石茂山笑道:“越來越會說話了。”
舒亦欽自然不肯落下,有榮與焉:“我媳婦兒自然厲害!”
誰人不愛誇獎呢?石曉曉笑得眉眼彎彎,欣然接受家人的誇贊,大有一副“再多誇誇我還可以更厲害”的模樣。
一家人和樂融融地吃了飯,一塊兒收拾碗筷時,舒亦欽主動提起了華盛街的小乞兒和自己的計劃。直言這是自己欠下的恩義,自己會去處理,不會讓石家爹娘為難。
“你既是想好了,便去做吧。”石茂山喜歡這樣的直白相告,卻也不願與自家女婿生分,“若是有需要咱們幫忙的,就直說。”
“就是,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李春點點頭,并不排斥将來多與一個小孩兒打交道。
“多謝爹娘。不過,若是那小子性情變化,有品行不端的時候,大可告知于我,我不會為了還他人情就允他肆意妄為。”舒亦欽自小便知人心莫測,雖心中希望所遇皆為善類,但他不會再無絲毫防備之心。哪怕是個小孩兒,他也不願掉以輕心。
石茂山安慰拍拍舒亦欽:“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多擔憂?咱們是好說話,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那是你沒見過我以前攆偷包子小賊的能耐!”李春哼笑一聲,“以為我一女人就不敢攆着打了?笑話,我楊柳巷子的人,哪吃悶虧的道理?有一就會有二,怎麼可能任他盯着咱家偷?”
“可别以為隻有林記老闆娘才不會忍氣吞聲啊!”石茂山頗為得意,“咱老石家的媳婦兒也不是吃素的!”
舒亦欽聞言心中也放心不少,幫着收拾了碗筷就被石家爹娘給趕出了廚房,讓他陪着石曉曉出門耍會兒,洗碗擦桌交給他們就行了。
舒亦欽還有心争取表現,就被石曉曉拉出門。出門之前,他還不忘将自己準備的一套幹淨舊衣打包帶上。
兩人後院小門出去,就看見了在小門旁擺攤的張老胡子。
這老頭兒似乎沒怎麼變過,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攤子前沒人了就坐在那兒翻看小冊子,凝眸之時一臉認真。
他聽見小門的動靜,瞧見石曉曉兩人出來,眼睛一亮。
“喲,丫頭啊……”語氣熟稔依舊,就像石曉曉從沒離開過楊柳巷子一樣。
石曉曉見他在,也十分開心:“吃了沒?沒吃的話,我去給你拿兩個包子。”
“你做的?”張老胡子似有期待,眼睛一亮。
“沒呢,今天沒做。是爹做的。”石曉曉湊近老實交代。
張老胡子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癟嘴道:“那算了。我都吃過了。”
石曉曉瞧他好似還有些看不上自家爹的手藝,心裡感動又好笑:“想吃我做的呀……明兒我就去搶我爹的案闆,給你做上一籠!”
“真的?”張老胡子手上一頓,看向石曉曉的目光有所懷疑,瞟了一眼她身旁的舒亦欽,直言,“他這模樣,可不像會久待此地的。”
石曉曉看出來這老頭子在看面相,言語上也不争辯,笑道:“明天定然有你的包子!”
“那可一言為定!”張老胡子笑成一朵老菊花,“今日簽數有多,可以送你一簽。”
石曉曉歪頭想了想,看了舒亦欽一眼:“今天好像沒有什麼想知道的了。你留着做生意吧!”
張老胡子見她眸光坦然并未多說,隻好奇地随口問問:“這才吃完飯,就出門啊?去哪兒啊?”
“去華盛街轉轉,還想去找小杜鵑和東東……”
“東東那小子是在的,小杜鵑麼……春喜班接了好幾個生意,都出門了。”張老胡子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多少是留意的。
“那又說什麼時候會回來呢?”石曉曉問。
“估計也得大半年了。聽說班主是想帶着人出去看看有沒有能學的新戲,老唱那幾段,别人聽不膩,他們嗓子都快唱膩了……”
見不到小杜鵑石曉曉并沒有什麼愁緒,倒是替她高興,如今無論春喜班去哪裡,她都不會是被留下的那一個了。
一老一少閑扯幾句便告别,張老胡子望着那一男一女漸漸遠去的背影,聽見了舒亦欽那意外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