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不是沒有單純隻有凡人居住的城池，但說他們不知道世上有修仙者，楚予安是萬萬不信的，但她又看少女的神情又不似作僞。

“就是能上天入地，移山填海的人，他們就是修者。”楚予安說。

“那不就是神仙嗎？”少女似乎很不理解，“我們城裡雖然沒有修者，但有位神仙。”

神仙？楚予安不信，要是這裡出了位神仙，哪還會這麼沉寂荒僻，各地修者早就過來把這裡擠得水洩不通了。

“對啊，就是我們城主大人，隔壁張叔張嬸都說他是神仙。”

“何以見得？”

少女見楚予安不信，立馬舉例了起來，“我們城主大人不僅百年樣貌不變，而且能瞬移千裡，力大無窮，這不是神仙是什麼？”

這些都是普通修士就能做到的事情，楚予安沒有拆穿隻是繼續問，“那既然他是神仙的話，為何要留在一座小城之中而不去天上享樂呢？”

“那是城主大人慈悲，神仙都是這樣的。”少女撥了撥柴火，很是認真地說，“十幾年前，我們小城招了妖獸，都靠城主大人将那群妖獸殺光，我們康安城才能有現在安穩的生活。然後城主大人說為了庇佑我們，他便不打算回到天上去了，決定要世世代代守着我們小鎮。”

“喏，”少女擡手指了指這間破廟，“自從城主大人來了之後，我們便不信佛了，改拜城主大人了。”

少女的神情恭敬，楚予安卻覺得一個有着“神仙”庇佑的安樂小鎮，難道會需要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深更半夜來到深山老林采藥嗎？

她換上一副輕松的語氣，“那我真想去看看神仙長什麼樣子。”

“嗚——”少女好似有點為難，“但我們小鎮不允許外人進入。”

“這又是為何？”

“城主說很多妖獸會化作人形，為了保護我們所以不讓外人進入了。”

“狗屁。”歎沒忍住說了一句，“妖獸是無法化作人形的，隻有妖修能，這不是最基本的常識？這小孩沒讀過書？”

一座封閉偏僻的小城，一個自稱神仙的統治者。

楚予安想了想，說：“有沒有别的方法？我這輩子還沒見過神仙呢！”

聽到她用這樣矯揉做作的語氣說話，歎沒忍住嘔了一下，然後又忍不住提醒，“楚予安，我們要去找魔修，你去那小城幹嘛？”

“我覺得不對勁。”楚予安隻是這麼說。

“不過......”少女還是有點猶豫，“我們那裡不大，大家又都彼此認識......”

“這好辦，你就說我是你的遠方表姐，前不久在大火裡燒壞了臉被夫家嫌棄，過來投奔你的。”楚予安三言兩語就編了一個凄苦農家女的故事。

“哇，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天賦。”歎很驚訝，“你還會說謊呢？”

楚予安沒理它，專心盯着少女的臉，看她臉上是否出現了松動的神色。

少女見她實在誠懇，又直覺她不是壞人于是猶豫着點了點頭。

“那太謝謝你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楚予安問她。

“林雲。”林雲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楚予安偏頭看了一眼，真心實意地誇贊道，“你的字真好看。”

說到這，少女心情明顯低落了下去，“是我爹教我寫字的，他是一名教書先生，他的字更好看，大家逢年過節都喜歡找他寫聯。”

楚予安察覺到她的情緒，又想到她孤身一人上山采藥，大緻猜到了什麼，但實在不會安慰人隻能擡手摸摸她的頭。

第二天天剛亮，林雲就起來了，本以為自己已經起得算早了扭頭卻發現旁邊的人不見了。

“不會是走了吧？”林雲一邊嘀咕着一邊跑到廟外，就看到了在外舞劍的楚予安。

父親還在的時候，她也讀了不少書，但現在看着這副場景，卻隻能想到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這幾個字。劍和眼前的人仿佛是一體的，劍既是她，她既是劍。

清晨的太陽還不熱烈，她便出神地看着她在這蕭索的天地之間上騰下轉左右出招，風也因她而改變方向。因為眼前人穿着單薄，有時她能看到她的衣袖飛起露出線條優美而有力的手臂。

難怪她看起來十分纖細卻能拿起這把劍，林雲想。

楚予安舞完最後一遍這套和鬼蹤步結合的紫霄宗劍法後便身形定格，長劍緩緩垂下，劍尖輕點地面，仿佛一切歸于平靜。她倒是早就意識到了林雲的到來，隻是剛才不能停下來。

“你醒了？”楚予安擦擦額頭上的薄汗，“你準備好了嗎？好了我們就走吧。”

林雲還沉浸在剛才的場景中，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楚予安笑笑，走過去用食指将她的下巴一擡，“合上吧，嘴巴裡要進蟲子了。”

“哇——”林雲這時才找回了自己的嘴巴，“你也太厲害了！你肯定是這世上最有名的劍客！”

“不是，”楚予安搖搖頭，“這世上現在最有名的劍客是我師兄。”

“那我又沒見過他，我現在覺得你就是最厲害的。”林雲一臉期待地扯扯她的衣角，“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我現在還沒有教人的資格。”看着她的嘴角垮了下來，楚予安連忙說，“但你可以去我的師門試試。”

“要離開這裡？”林雲掙紮了一下還是搖搖頭，“我們有城主大人，即使不會劍術我們也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