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搖搖頭：“我是搞不懂你了。我知你厭我，那你為何還要留在周府裡？我從未說過要你做我身側的奴婢，你卻一口一個奴婢，好像極不願與我有什麼牽扯。你不是想要我的正妻之位麼？這樣裝腔作勢是為什麼？”

朱顔咬着嘴唇不說話，周璟又道：“姑娘讀過那麼多書，卻不知‘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麼？你想讓我愛上你，卻一點本錢都不舍得出，這怎麼可能？姑娘是想做無本萬利的生意，怎麼就算準了我會吃這個虧？”

朱顔道：“世子說連通房的位分都不肯給阿顔，那阿顔隻能以奴婢自居。阿顔的一切都是世子的，哪有什麼本錢與世子做生意？”

周璟冷笑道：“托詞！我鎮甯王府缺你這麼一個奴婢麼？你既然那麼想做奴婢那就去做奴婢好了。”

周璟走到門口喚了一聲“嘉卉”，一個十七八歲的嬌豔婢女就立在了門前。嘉卉走進房間給周璟施了一禮，眼睛往房内掃了一眼，看到朱顔時頗有幾分驚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朱顔并不喜歡她的目光，剛要閃躲，卻聽周璟說道：“嘉卉，你前幾日不是老說你那裡缺個丫頭打下手麼？你看她怎麼樣？”

嘉卉笑道：“世子爺開什麼玩笑？這姑娘不是王妃送來的姨奶奶麼？細皮嫩肉的，怎做得粗活？”

周璟道：“你怎知她是王妃送來的姨奶奶？她自己都口口聲聲的說她是奴婢，卻叫你誤會了。朱顔姑娘是勾欄院裡出來的，見多識廣，自與旁人不同。你做不得的她都能做得，怎麼你做得的她反倒做不得了？”

他還是拐彎抹角的罵她是娼妓。

朱顔的臉有些發白，眼眶裡明明有淚卻硬是揚着腦袋别過臉去。

周璟是抓住朱顔的死穴了。朱顔每聽這些話必定生氣，可他卻偏要這麼說。周璟走到朱顔身邊，俯身在她耳邊說道：“你不是自命清高，每聽到這種話都會惱麼？這次怎麼卻忍下了。你再掐我呀！再跑出去呀！再寫一百遍《下武》撕着玩呀！你若是真的那麼有骨氣，你來我周家做什麼？”

正是劍拔弩張，門口卻突然蹿出來個小厮：“世子爺，王妃傳你去正院問話。”

周璟扭頭瞧了那小厮一眼，應了一聲：“知道了，就去。”又道：“你先出去侯着。”

朱顔仍是别過臉不看他。見周璟扭頭，索性轉過身去用袖子用力堵住眼睛。

周璟回頭，也沒強逼着朱顔轉身，兀自說道：“要去哪裡随你，我可不願整日見你哭喪着臉的樣子，瞧着就倒胃口。”

朱顔瞧着周璟遠去的背影，仍是緊緊咬着嘴唇。

周璟初進大廳時尚有些戰戰兢兢。可不就是偷偷去了次武林大會麼，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禁足也禁了，還能怎樣？雖說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但是到了門口，他還是頓了一下。

“是璟兒來了嗎？你進來。”周夫人說道。周璟隻好硬着頭皮進去。

周夫人瞧見他蹙着眉，一副苦痛的神色反倒笑了：“瞧你這副樣子。我今日不罰你，是有事要問你。”

周璟驚奇地看了母親一眼，确實是滿面微笑，并不是要罰他的模樣。周璟滿臉堆笑，走上前去：“母親找孩兒有何事？禁足之期尚有半月呢。”

周夫人笑道：“剛說不罰你便要賣乖。”

周璟湊過去擠到周夫人一邊：“是娘疼我。”

周夫人略挪了下，給周璟騰出些地方。寶座寬大，兩人共坐倒也綽綽有餘。周夫人道：“你今年也有二十了，你爹給你定了親，屋裡又有通房。三兩年裡怕是自己便要為人父母，怎能還像個小孩子一般？”

周璟輕輕扯周夫人的手指：“孩兒不要她們，孩兒隻要娘。”

周夫人道：“多大的人了，還跟娘要撒嬌？不過娘也知道，你這确實也是真話。娘也容不下那林姑娘。本來你爹要你娶那林蔚山的外孫女的時候，我就不同意。那等小人生的孫女能會有多好？後來聽說她是小襄和的親妹子，娘确實動搖了下。襄和是個好孩子娘是知道的，可誰知他這妹妹竟與她外祖一個模樣，手段如此陰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