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琳沖上前一巴掌拍到劉譽臉上：“放肆！姨奶奶在此，你怎敢如此無禮？你不怕周公子砍了你的腦袋麼？”

周公子？哪位周公子？這平盧鎮的節度使可就姓周。劉譽還沒反應過來，張君璧就帶着幾個護衛一下子蹿了出來。

一個護衛走到劉譽身邊，一腳将他踢翻在地，又扯着他的胳膊逼他跪下，舉起寶劍架在他的頸間。張君璧也單膝跪倒在地，拱着手道：“屬下失職，累姨奶奶受驚，請姨奶奶責罰。”

劉譽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看見脖子上的寶劍吓得渾身發抖，哭着就要求饒：“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姨奶奶，還請姨奶奶饒命……”

那護衛胳膊略動了下，劉譽的脖頸已有鮮血滲出，他喝了一聲：“少廢話！”劉譽被鎮住，急忙閉上了嘴。

朱顔臉色發白，對張君璧道：“我沒事，你起來吧。是我要你們離我遠一點的，不怪你們。還好我也沒有什麼事。”

朱顔雖嘴裡說着沒事，可張君璧瞧着她的模樣，手裡攪着一條帕子一直在用力的揉搓腰間的那塊衣裳，似乎是很難弄掉的油污。張君璧知道她必定是介意那個小賊摸過。

張君璧起身，道：“姨奶奶，這個人要交給世子發落麼？”

朱顔卻驚了一下？她怎麼能把劉譽交給周璟？瞿昭弘跟她說過，周璟疑心她在離開弄玉坊之後被别的男人碰過，還懷疑過攸甯是她跟别人生的。這個劉譽在她離開弄玉坊後偷了她的銀子不說，還存心戲弄她，當真是差一點就給他碰了。張君璧若将他給周璟發落，那他定無生理，說不定還想要魚死網破，再往她身上潑些髒水。

朱顔丢了那帕子輕聲說道：“不必了，張大哥。世子日理萬機怕是沒時間發落這些小蟊賊。張大哥若是有心為我主持公道，不如就将他帶回去，交給我來處理。”

這裡這麼些人看着，朱顔帶着劉譽回去動用私刑必定會落人口舌。若是這人交給周璟，周璟估計也留不了他；可若這事情是朱顔幹的，她就是睚眦必報、小肚雞腸、心狠手辣的蛇蠍婦人。不過就算是心如蛇蠍，好歹這事情是她做過的，那也不算冤枉她。總比她平白被人誤會，連帶這攸甯都被人質疑要好的多。

周昊與林蔚山商議，給周璟和林初夏定下的的婚期就是今年。本來預備是三月，偏偏趕上她小産，連累林初夏落得個惡毒名聲，使婚禮不得不延期。眼看就要過年了，林初夏過了年就二十了，想來也沒法再等了。于是就将婚禮安排在臘月裡。

這都進十一月了。原先周璟要納個妾尚要提前一個月準備，這娶嫡妻非同小可，周璟想必也忙的顧不上她，哪有因為她就把婚禮諸事擱在一邊的道理？

劉譽之事想來也沒有多大，她不過私自處理一個冒犯了她的蟊賊，周璟總不能因為這個就要殺了她。人生二大喜：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周璟是平盧節度使世子，世襲罔替，也沒必要再去考科舉，自然比那些狀元郎體面的多。這一個月後又要娶嬌妻進門，大喜臨門，好歹要新鮮上幾天。應該也沒什麼空閑時間能處置她。

朱顔處理了劉譽之後倒是閑了兩天。可沒想到周璟竟真是對這個婚禮不甚在乎，竟還不及之前納妾上心。朱顔那日在街上被人調戲的事情不小心被人捅出來了，連帶着之前朱氏和王鸨兒的事情都露出馬腳。周璟竟真的過來興師問罪了。

年底事情多，周璟白天在軍營裡忙活，每次都是夜裡才回來。朱顔所住的偏房浴室裡沒有浴池，周璟嫌木桶小，不慣歇在她房裡。每次都是提前差人把朱顔叫到正房伺候。

這天周璟回來的倒是早，朱顔候在他房裡，已然沐浴更衣過了。見天色還不是很晚，就吩咐上了一些宵夜，陪着他略吃了一些。

朱顔隻覺得周璟今日與之前不同，見着她半晌沒有說幾句話，表情似乎也有些陰郁。朱顔也不敢問，下人們撤去宵夜之後就伺候他寬衣。

如今已是寒冬，周璟又是從軍營裡回來的，身上難免穿的厚實。朱顔垂着腦袋去解他腰間的玉帶，因着現在是婦人打扮，頭發都在腦後盤成發髻，正好露出一段細白的頸子。燭光下佳人粉頸低垂，說不出的溫柔乖順。

可想想她幹的這些勾當，哪一件心慈手軟了？哪裡有分毫如今的溫柔乖順？

周璟随手扣住她的下巴擡起來：“最近出息了，還學會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