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其進給人打了招呼,“呦!苗公子。”
苗仁升側眼過來,對他點了下頭。
茅星瀾心中惦記麥玧芝的安危,眼睛時不時的就往窗外瞧,她擔心紫蛫獸會突破原邺山弟子們的防線,朝丹鶴樓沖來。
“苗公子,不知那紫蛫獸可被控制住了?”她眼含希冀的問他。
苗仁升恍惚的視線從她臉上滑落,落在床上的麥玧芝身上,眸中的搖擺不定漸漸凝重。
他從袖中掏出一沓符紙,分左右兩手拿着,遞給面前的兩人,“這是防妖獸的符紙,是我從掌門那裡得來的,還要勞煩兩位貼于丹鶴樓的所有門窗上。”
茅星瀾伸手接住并道了謝,鄭其進可就不樂意了,雙手背在身後紋絲不動,絲毫沒有接符紙的意思。
他在仙界日日都要受人差使,如今在人間好不容易想要揚眉吐氣一回,卻仍被人使喚,這讓他心中竄騰出一陣心煩意亂,雙目中也染了濃重的厭惡。
苗仁升見他不接符紙,反而背過雙手,眉宇之間凝皺成褶,嘴角下撇,這才意識到面前站的兩人不是原邺山的弟子,而是仙界來的客人。
于是态度轉為恭敬,嘴角挂上抱歉的笑,“在下并不是有意要麻煩兩位貴客,隻是我看麥姑娘被封的穴位馬上就要被她體内的妖絲給沖撞開,想要再為她封幾處穴位,以防妖絲沖出,會使麥姑娘魔化。再有就是,如果不做好防禦準備,萬一紫蛫獸攻了過來,麥姑娘的妖絲就會被它給喚醒,等那個時候她身上那半根仙弦怕是要被吞噬殆盡了,再有就是……我們三人怕也自身難保。”
經他這樣一說,茅星瀾内心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我們這就去,苗公子你快幫她封穴吧!”
“茅仙子請放心,在下一定盡力!”苗仁升抱拳鄭重承諾。
鄭其進聽到自身難保四個字,胸口的氣息才勻稱了些,他不情願的“嗯”了一聲,這才慢條斯理地轉身。
苗仁升目送他們下了樓,剛才給兩人的符紙足有百餘張,丹鶴樓裡本就門窗較多,這些足夠他們貼一陣兒了。
他回到屋裡,杠上門,大步邁到床邊。
他俯身,目光劇烈跳動地看着眼前昏睡的麥玧芝,手掌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層細汗。
看她額頭上仍有些黑漬殘留并有點點的黑色液體溢出來,他食指中指并攏在她額心上下各點了一下。
觀察片刻,見她額上的黑色不再溢出,他雙手緊搓,凝重的面色突地一喜,潔白的牙齒,如那森森白骨一樣滲出寒光。
周圍安靜地隻能聽到他自己的呼吸聲,他覺得是時候動手了。
他松開交錯的雙手,往自己胸口摸去,一枚繡花針别在他天藍色衣襟内襯邊沿。
他抽出細針,拿在手中端詳,多虧他平時保存的好,繡花針才沒有生鏽,如今拿出來鋒芒不減。
細銳的針尖劃破空氣,直直紮人麥玧芝額心那黑污之中。
他看昏迷的人沒有一絲反應,捏着繡花針的拇指食指又加重了力氣。
繡花針又刺入額心一寸,一股黑水噴射出來,噴了近距離趴在麥玧芝額前聚精會神破她印堂穴的苗仁升一臉。
他面有驚訝,先是擡起左胳膊擦了下臉,而後用右手拇指食指死死捏緊繡花針,再次用力下壓。
繡花針又下沉了一分,隻餘針眼裸露在外。
床上昏迷的麥玧芝蹙了蹙額頭,似感到額頭有些不适,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有一張放大的臉,鼻尖和鼻窩上有幾個黑點。
額頭好痛,像針紮一樣,麥玧芝感到鼻前有股男性氣息,她驚懼,偏頭側身,撈起頭下的竹席枕頭就朝那腦袋上砸去。
虛弱無力的她還是慢了一步,手腕被人握住,手裡的枕頭也被人奪走。
“麥姑娘,我勸你還是不要掙紮的為好!”
耳邊吐出的話讓她眼神一滞。
渾蒙的視線這才變得有些清晰,她仔細辨認眼前的人,“苗仁升?”
“正是在下!”苗仁升答的又快又急。
麥玧芝第一反應還以為是出高價競拍她的那個人,心裡又驚又慌亂,這時看清了來人,才長松一口氣。
“伯墨居他們呢?”麥玧芝尋找一圈,都不見那三人的身影。
苗仁升搖頭,嘴角又噙了笑意,“在下不知道,麥姑娘,你受傷了,我剛才正在為你施針,還請你躺下,不要亂動。”
“施針?你會醫術?”麥玧芝面有防備的望着他。
“當然,在下不止會醫病,還會幫人取妖絲呐!”苗仁升笑答。
麥玧芝重複一句,“取妖絲?”
“對!”他笑容可掬。
他笑的很好看,明白的牙齒整齊劃一,微勾的唇角如二月的花朵。
“那就有勞苗公子了!”她放下戒備,重新躺回床上。
苗仁升笑容更加燦爛,“麥姑娘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