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痛。
乏力。
肌肉因為極度緊張而有些顫抖,将斂險之又險地躲過野獸的又一次沖刺,視線凝在其身上,控制不住地喘着粗氣。
她不太清楚自己和野獸了多久,好像過了很久,但又似乎僅僅隻過去幾分鐘。
野獸身上多出幾道深淺不一的傷口,有些能看到鮮紅的血肉,有些卻隻破了皮。
在修真界中,這些都是無關痛癢的小傷。
但将斂身上,除卻早時張老大用匕首造成的兩個傷口外,又多了數道正在流血的新鮮傷口,最嚴重的在小臂上,傷口觸目驚心,深可見骨。
将斂甚至很難描述自己的狀态。
恐慌?恐懼?想逃?
這些所有在開始時一閃而過的念頭都随着傷口的累積逐漸轉變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不忿,不服,不願認輸。
當然,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也沒有認輸這個選項。
“我長這麼大,在昨天之前,是貨真價實的雞都沒殺過。”
将斂口中不自覺地喃喃,不知是說給野獸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從小到大吃了許多苦頭,家庭卻不算貧困,經濟上更沒被虧待過,将斂的上輩子見識過許許多多的人,但所有的體驗都被禁锢在城市的鋼筋混凝土中。
本來想忙過這一陣就請假去旅遊的。
“現在不光沾了血,還要殺一頭兇猛的野獸。”
要是被身邊的小助理知道,肯定會驚歎于她的強大。
将斂盯着野獸,身體随着對方的動作而動。
短短時間内,她已經摸清了野獸的攻擊方式,從勉強躲避變得有幾分迎刃有餘。
可野獸的狀态和體力明顯比她的好上許多,将斂卻隻能躲避,每一次試圖攻擊都隻能被動接住野獸靈活的攻擊。
很煩人。
應該怎麼辦?怎麼才能殺死這頭豬,活下來?
将斂的視線在野獸的眼睛口腔腹部徘徊,但無論那個狀似是弱點的部位,她都無法觸碰到。
口腔和眼睛被七十厘米長的獠牙保護得嚴嚴實實,腹部更是在身下,将斂卻連确定其腹部有沒有柔軟的皮膚都無法确定。
随着頭腦的漸漸冷靜,将斂的眼睛除了死盯野獸之外,更掃過了周圍的環境。
一個大膽的想法逐漸浮現在腦海裡。
綴玉很會聽話,尤其是很适應眼前這樣的情況。
一群人殺到家裡,母親帶着他逃亡的時候,每到一個地方就十分慎重地叮囑他,如果有人來,他應該怎麼躲,躲在什麼地方,怎麼做才能不被注意到。
話很多,有些複雜的綴玉并不能一次性聽懂,于是母親就反反複複地和他講,直到他聽懂為止。
然後追殺的人來到,母親拿着一把長槍,與追殺的人搏鬥,鮮血染紅地面,但通常這些血都是來自于地面。
搏鬥後地上會躺下幾具屍體,母親擦幹淨身上的血迹,到他面前便會輕輕彎腰,對他說:“小玉兒這次做的真棒。”
“下次也要藏好,媽媽不來找你的話,就要一直藏好。”
綴玉用灌木叢将自己遮擋,但是和以往的嚴嚴實實不一樣,他留出了觀看戰鬥的空隙,黝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将斂和野獸的戰鬥。
手不自覺地握緊。
“将……斂……”
少年小聲說出将斂的名字,似乎想要借此給她打氣。
将斂沒聽到,她的刀和野獸的獠牙碰撞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銳利的刀刃不甚明顯地卷了一點,将斂被震的雙手發麻,受傷的右手明顯脫力。
但她還是握緊了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