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也被震的偏了些,看着眼前孱弱的獵物,憤怒地發出一聲嚎叫。
它沒發現将斂與它之間的距離遠了一點,一般這個距離,它會将獠牙沖向前方,以最快的速度沖撞上去。
“砰!”
樹幹劇烈地抖動,獠牙插/進樹幹裡,被牢牢鎖住的同時,整棵樹又随着野獸的掙紮變得搖搖欲墜。
将斂躲過了野獸的又一次攻擊,在這個時候才終于有空吐一口長氣。
舉起手中的刀,對着野獸暴露出來的眼睛狠狠刺下。
“吼——”
與震耳欲聾的吼聲一同席卷而來的,是野獸憤怒的巨力,它四處沖撞,樹木轟然倒塌,将斂眼前一花,身體被撞得騰空而起,又撞在另一棵樹上。
再擡起頭時,視線模糊,半天對不上焦。
她的刀定然戳瞎了野獸的一隻眼睛,但卻被眼眶堅硬的頭骨攔住,沒法更進一層。
将斂拿刀撐起自己的身子,身體輕飄飄卻又難以支撐的感覺前所未有,隻模糊地看向野獸所在的方位。
喪失一隻眼睛,劇烈的疼痛和變得狹窄的視野讓野獸如無頭蒼蠅那樣轉了幾圈,才算為将斂争取了一點站起來的時間。
視線正在緩慢地恢複清晰,将斂的嘴唇不自主地抿緊,如之前那樣,就連姿勢也幾乎沒變地盯着野獸。
綴玉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不見了,可能逃跑了,有或許是因為别的什麼,将斂無暇思考,卻也因為對方的消失松了一口氣。
不管綴玉之後能不能活下去,但是能跑的話,最起碼不會死在這個地方。
綴玉此時藏在灌木叢中,他目睹了全程,直到眼淚滴在手上,他看着自己顫抖的手,十分害怕。
逃亡路程中的某一次,追殺的人變得隻剩一個,就好像和以往沒什麼不一樣。
綴玉躲在箱子裡,等到母親将他撈出來時,他沒看到屍體,卻看到母親蒼白的臉,渙散的眼神,還有血流不止的腹部。
後來血止住了,母親卻變得十分虛弱,綴玉不懂很多事,卻又能将這些事聯系起來。
後來母親死去,打開箱子那一刻蒼白虛弱的臉反複出現在綴玉的夢中,讓他止不住的恐慌。
如今,他在将斂的臉上看到了同樣的蒼白和虛弱。
野獸和将斂都看不到的方位,少年從灌木叢中爬了出來,眼淚糊了滿臉,他雙手握着長槍,小心挪動着步子。
野獸終于再次鎖定了将斂,潑天的憤怒灼燒了它本就為數不多的理智。
它要用這個人的血肉,來修補它受到的傷。
将斂的腳步動了動。
她沒力氣了,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拼着速度和反應躲開。
然後她意識到,這次如果想收下野獸的命,她還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大刀橫起,将斂的身體蓄勢待發,她需要判斷出野獸獠牙精準的落點,用一個不緻命的傷來換取控制野獸行動的短暫時間。
可以說已經冒險到拼死一搏的程度了,但将斂事到如今,隻能想到這一個反殺的辦法。
野獸帶着一如既往的速度和力道沖了過來。
将斂控制身體,眼睛鎖定了它的兩顆尖利獠牙,腦中閃過數個部位。
能犧牲的部位太少,但若是預判成功,無論她此時有多無力,她有必須要抓住僅有的機會,一擊斃命。
“叮。”
将斂突兀聽到一聲冷兵器的脆響,餘光注意到一道行動的身影,落到地上的長槍,迅速擋在她身前的少年,還有野獸頂着上前的身軀。
空氣似乎都停滞了一順利。
将斂在綴玉身後,什麼情況都看不清,卻能感受到與綴玉相撞後,野獸也幾乎停滞的動作。
她迅速反應過來,繞開綴玉,右手蓄力的同時手中出現一把更細長卻有粗糙許多的刀。
滾燙的不屬于人類的血液噴射出來,将斂感覺自己的視線也被染紅,野獸拼盡全身的力氣掙紮,把将斂和綴玉都甩開,卻又在挪動兩步之後,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