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這次事件似乎已經告一段落,但藏得更深的交鋒卻在另一個地方進行着。
确認過計劃已經失敗,費奧多爾摘下耳麥,面前一口未動的咖啡已經涼透,悠揚的樂曲仍在繼續,他起身準備離開。
突然破門而入的軍警将他團團包圍,從他們身後慢悠悠走進來的太宰治手上舉着一個咬了一口的蘋果,懶洋洋地和他打招呼:“喲,魔人先生,真巧。”
“不愧是太宰先生。”費奧多爾沒有表現出驚訝,微笑起來,認出他手上的蘋果是從自己這裡摸走的那個,“蘋果的味道如何?”
“很不錯哦,哪家店買的?”太宰治又啃了一口,鮮嫩的果肉發出清脆的聲音,“我心情好的話,會在你入獄之後買一點來看你的。”
“太宰君就這麼自信能把我留下?”并沒有為面前看似無解的困境有絲毫的擔憂,費奧多爾無視了那群舉着槍逐漸逼近的軍警,繼續試探着太宰治。
“能控制岩石的那位伊萬先生已經被擊敗了。而空間系的兩位先生,應該還來不及從港口mafia趕到這邊。而這附近也已經被警戒排查,沒有你的同夥。”嚼着蘋果的太宰治聲音含糊不清,“應該是由我來好奇,你的底氣到底是什麼吧?”
尼古萊被抓住看來确實是這家夥計劃的,讓本該去支援的【尼古萊】不得不被抽調走,在港口mafia防禦全部集中在森鷗外身邊的時候救人,他再讓自己的部下趁機抓捕普希金,所有的幹擾手段也全部被繞過……費奧多爾心底歎了一口氣,太宰治的确是一個很強的對手,不論是運氣還是實力。
包圍圈中的魔人一言不發,軍警們聽從無線電指令,準備先将他押下去再行審問。
“等等!”還在迅速思考魔人的後手的太宰治眉頭一皺,卻為時已晚。
站在最前方的軍警想要伸手去控住費奧多爾的雙手,在他們相觸的一瞬間,那名軍警忽然癱軟下去,在地上沒了聲息。
費奧多爾俯視着他的屍體,雖然隔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他知道他的臉上一定隻有平靜和安詳。
因為罰會寬恕他的罪惡。
這是費奧多爾的異能力嗎?發動條件是什麼?接觸?但是軍警手上戴了特制的手套。距離?還是“對他動手”這個概念?
“看來今天太宰君是留不下我了。”環視了一圈收到停手指令的軍警,無人再敢上前,費奧多爾不急不緩地向門外走去,用溫和的語氣吐露着挑釁的話語,“期待我們的下次交手。”
太宰治緊盯着他從容的背影,忽然發現了一點異常。
為什麼費奧多爾頭上戴着帽子?
這種款式的帽子在日本并不多見,不是随處能買到的東西,所以費奧多爾才會珍惜地把它和披風一起收好,專門藏在自己的臨時據點。但他的帽子現在本應該在尼古萊的手上。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确認他的能力緻人死亡的條件,這種情況下,看來今天是抓不住這隻狡猾又緻命的老鼠了。
成功脫身的費奧多爾在七拐八拐後回到了自己的據點,兩位小醜先生已經在那裡等着他了,地上還躺着一個傷得不輕的伊萬。
“沒辦法哦,去的時候隻來得及把他從坍塌的礦洞裡撈出來了。”【尼古萊】攤手,卻沒有多少遺憾的意味。
費奧多爾沒說什麼,接過尼古萊手上遞過來的帽子,在港口mafia的滑鐵盧沒讓尼古萊減少絲毫活力,他好奇地觀察着費奧多爾頭上的帽子:“哇哦,好厲害,一模一樣耶,費佳!”
沒有接他的話茬,費奧多爾心念一動,頭上的帽子化為光點消散,随之而來的是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疲憊脫力感。
這就是天河君所說的匹配度過低強行形象改造要付出的代價嗎?真是……輕微。
面不改色的費奧多爾重新戴上自己失而複得的帽子,沒有洩露出絲毫心緒和自己不佳的狀況。
“呐呐,我們也來試一試好不好!你可以讓我飛起來嗎?”星星眼的小醜開始繞着【尼古萊】轉圈圈,也想嘗試一下這種奇妙的感覺。
“是個好主意,我也想知道!”唯恐天下不亂的【尼古萊】欣然應允,兩個小醜擠在一邊開始研究。
同樣疲憊不堪的【費奧多爾】坐在電腦前,看了眼時間,等待着“繪本”把他們召喚回去,對兩位小醜的研究沒有投去任何關注。
因為絕對不可能成功。
——
礦山的異動以塌方的說法被壓下,本身交戰的區域就在遠離市區的山上,這次的事件幾乎沒有影響到橫濱平靜的日常。
幾日後。
在醇香的咖啡味和遮陽傘的蔭蔽下,悠閑的時光讓人心情愉悅。
玖夢的面前擺着一份巨大的巧克力巴菲,他旁邊的中原中也對甜食并不熱衷,隻要了一份簡單的咖啡。
可兩位客人并沒有當即開始享用它們,兩人複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名少年,直到在他身後搖晃的長長黑色腰帶也消失在了轉角。
“……”玖夢若無其事地把頭轉回來,“唔,是偵探社的敦君呢,但是他應該沒有看到我們。”
“那小子我還是認識的。”中原中也一言難盡的表情并不是因為中島敦本身,見到他也沒什麼奇怪的,但是,“他為什麼牽着一頭牛啊?”
哪怕是奇葩橫行的橫濱,在街上牽着牛這件事也還是非常少見的。而且牛這玩意要特意去訂吧?好像還是頭奶牛?武裝偵探社要改行做牧場了?
“唔,偵探社的樓頂也有一頭牛哦,叫花子。”玖夢對這件事有印象,“上面還有很大的一塊田呢,這麼一說,我覺得在天台種點什麼也許是個好主意。”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因為槽點太多無從下口,沒發出聲音,最後更改了話題,“今天特意找我出來是有什麼事嗎?”
既然中也提到了這件事,玖夢也不隐瞞:“中也,我問一下你對于森先生和福澤先生的評價。”
這個話題有些敏感,中原中也警惕起來:“怎麼突然問這個?”
玖夢挖了一勺巴菲送進嘴裡:“不是出于他的真實身份,僅僅是對于他個人的評價,中也覺得,森先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聽起來他已經知道了森先生是港口mafia的首領,但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中原中也思考了一下,給出了自己的答複:“森先生是一個非常負責的人,雖然平時看起來有些不着調,但是認真的時候反而會有些……”
“過于苛刻。”猶豫了一下,中原中也為了森鷗外的形象,選擇了委婉一點的詞彙,“但是他絕對是最關注橫濱這座城市的人之一,以自己的方式守護着這座城市。他需要考慮的非常多,也願意為這份事業付出難以估量的代價。個人而言,我非常敬重他。”
“而對于福澤先生,我并不是很了解,之前很長的一段時間,偵探社和港口mafia是完全平行的兩個組織,後來還有過一段敵對的時間。我隻知道他的劍術應該十分高超,暫時還沒有和他交過手的經曆。但是作為偵探社的社長,他在外面的名聲非常不錯,應該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中原中也中肯地根據自己的了解道出了對于福澤谕吉的評價,并沒有因為勢力的不同有所偏見。
唔,看來中也對森先生的評價非常高呢。玖夢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繼續下一個問題:“中也,之前太宰和我提過,如果家裡房間不夠住的話,可以請你幫忙解決一下住房問題,你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啊?”中原中也不明所以,他又不是幹中介的,青花魚提他幹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名下空着的房子還挺多的,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可以……租給你。”
比如最開始帶【太宰治】回的那棟小别墅,雖然後來事情查明了不是敵襲,但他已經在另一處安頓下來,沒什麼特殊情況就沒再準備換,因此便閑置下來。他倒是不介意玖夢直接住進去,但那樣又顯得有點太殷勤,又考慮到玖夢的經濟情況,改口為租借。
“太謝謝你了,中也。”玖夢沒有推辭,愉快地接受了他的提議。
久作已經從“來玩的朋友”進化成了“甜品店的常駐嘉賓”,還有一隻不是人類的奇妙生物增加了家裡的物種多樣性,收留無家可歸的可憐守護甜心有時也确實會遇到拖家帶口的情況,玖夢并不介意,但是讓人一直睡在客廳裡也不太像話。
如果不是中原中也這幾天都挺忙現在才約上,而這件事最好當面溝通,本應該早就處理好了。
兩人轉而閑聊起了生活和工作上的一些雜事。可惜沒過多久,中原中也接了個電話,抱歉地表示要先行離開。作為補償,他邀請玖夢下次一起去看電影,玖夢欣然同意。
主動結賬的玖夢接過服務員找回的零錢,錢币入手的瞬間,原本和中原中也說笑的他忽然轉頭看向一無所知的店員。
“怎麼了?”看着說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的玖夢,中原中也有些疑惑地打量起那名店員,看起來十分普通,是沒經過鍛煉的正常青年的樣子。
“客人,有什麼問題嗎?”店員被他們兩盯着,有點不安,主要是這位少年旁邊和他身高差不多但是一副社會打扮的人壓迫力十足,讓他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沒事哦。”玖夢笑眯眯地回答,一如往常,繼續接上剛剛自己沒說完的話,順手把那幾枚硬币揣進了兜裡。